朱维桢见他掉锦鲤池了，今日还这般有活泼。心里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欣慰。只能屈起指，在他脑门轻轻一弹，打击他，“等你有长进时，你三哥也会比今日更厉害。”
朱维桢话音落，三皇子、四皇子领头哄笑，七皇子转头给兄长们吐舌做鬼脸。
这时朱维桢抬眼一扫，发现爱凑热闹的九皇儿没来。他看着今日伴驾的湘王，倚马卖俏，嘴里叼着根草茎，笑得晃眼。
皇帝心说莫不是小九也学这个祸害一样逃课了。
皇帝有心杀住这个糟心弟弟遗留下来的歪风邪气，当即吩咐随行之人，“去，把九皇子提来。”
随行的内侍、侍卫立刻四散。
而九皇子在何处呢？
他在御花园。
九皇子蹲在太湖石边，一手抓糖，一手拽着个小宫女的发带，嘴甜得抹蜜：“姐姐，你头上这绢花是月白还是天水碧？我瞧着像嫦娥手里那朵，借我摸一摸。”
小宫女被他哄得面红耳赤，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拼命低头。
不远处，赵妃扶着贴身嬷嬷，看得直揉眉心。她不过带儿子出来透气，一炷香功夫，这孩子已经认了八个“姐姐”。
扫落叶的、端茶盏的、捧果盘的，甚至连养猫的小太监都没放过，被他追着叫“哥哥”，硬塞了半块糖。
“九儿，”赵妃叹气，却掩不住嘴角上扬，“你这张嘴，倒比御苑的百灵还勤快。”
朱祁烁回头，露出虎牙：“娘，孩儿这是广结善缘，将来好给您攒福气。”
赵妃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想起一板一眼的二皇子，再瞧这小儿子，不由心软。
她带着几分纵容想，罢了，这孩子天生一副笑面，宫里规矩重，能快活一日是一日。
便摆摆手，由他去了。
谁知这一纵容，竟纵到了荣妃叶寒烟跟前。
水榭那头，荣妃正倚栏赏景，一袭霞影纱被风吹得如烟似雾。
九皇子远远瞧见，眼睛一亮，撒腿奔过去，仰头脆生生道：“仙女姐姐，你脚下这朵荷花是不是瑶池搬来的？我瞧它见了你都害羞，合拢了。”
荣妃先是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捏了捏他婴儿肥的小脸：“小嘴抹了蜜？本宫可当不起仙女。”
“当得起当得起！”九皇子拍手，一双眸子亮得像撒了星子，“仙女姐姐一笑，连锦鲤都跳出水给您请安。”
他话音未落，身后忽传来一声轻咳。
是发现自己找九皇子举动吓着南苑其他人，便不想再留下继续扫兴的皇帝。
荣妃忙起身行礼，九皇子背脊一凉，慢慢回头，立刻从“开心果”变成了“鹌鹑”，站得笔直，只剩眼珠子还滴溜转。
“油嘴滑舌，谁教你的？”心情一点也不美妙的皇帝淡淡问九儿。
九皇子咽了口唾沫，刚想回说自己天生讨娘娘喜欢。
这时赵妃带着宫人赶来，远远就替儿子兜了底：“陛下，是臣妾的罪过。前儿九皇子说太后近日闷，要摘最红的重瓣芙蓉给皇祖母，爬树摔了一跤，擦破了胳膊，太后心疼，才许他半月不上武课。”
皇帝低头一瞧，小儿子右手肘果然被药贴糊着。荣妃也忙福身：“九殿下天性孝顺可爱，陛下待他且和善些。”
九皇子趁机抬眼看父皇，湿漉漉的眸子写满“我乖我疼我孝顺”。
朱维桢看着好像自己出现，才坏了气氛的几人。抬手揉了揉眉心，勉强安慰自己。好歹宫里皇子多，不指望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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