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向北和小楠还在聊天。小楠问：
“听说过日结工吗？”
“听说过，但是没去做过。”
“要不哪天我们去做一下？”
“可以呀，反正我这里也没事儿干。”
“日结工很累的，你受得了吗？”
“累一点没关系，我们做销售，看上去不累，其实心理压力更大，身体上累一点倒不算什么事。”
“你这么说就行，哪天我们一起去。”
“好的好的。我就在想呢，你为什么想着去干临时工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着我们的工作时间不稳定，偶尔才上一天，有时候去其他地方干一下吧。”
“你说的是，其实不管干什么，总要先挣点钱再说。”
“是啊，是啊。”小楠说。
早上6点多，向北和小楠在地铁站汇合了。小楠今天穿一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T恤，T恤衫与牛仔裤之间，一小块儿肚皮若隐若现。向北跟着小楠转过几次地铁，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
向北说“不是来带我干活吗？怎么到这儿看风景来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向北四处张望，看不到有厂房的样子。直到小楠带着走入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向北才知道，原来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下面，有这么大一座地下工程。
经过人脸识别，他们到了现场。看到车间里灯火通明，还有一大群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正在等待着什么。差不多7:40，一个胖胖的穿着红马甲的人走过来，他说：“大家都往这边来，排成排。你们几个排队都不会排了吗？从左到右，报数。”
随着大家1234的报数，几十个人整齐的排成几排。红马甲又说：
“各位既然来到了这里，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来到这里就要服从我们的管理。我们的工作呢，都是非常简单的，但是要把简单的事情干好并不容易。现在各组的组长来挑人。”向北看到小楠被包装部挑走了，剩下向北站在那里，一直无人问津。后来就剩了几个人，一起被带过去了。
有人把一卡板一卡板的货物拉过来，然后有人把包装拆开。向北他们这组有六个人。有人把小小的香水放到盒子里，然后交给下一个工序用胶纸封起来，最后向北贴上快递单。
向北一直以为，快递还有送餐，都是用无人机送到窗口，去取就行了。谁能想到在快递的背后还有这么大的人工量。不过照现在的技术实现自动化，技术上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前面几个人分成对面的两组，小盒子一个个飞快的传递过来。向北目不暇接，给一个个小盒子贴上快递单。有时候稍不留神会把快递单贴到两个盒子上，或者是把快递单贴的皱巴巴的，就需要手忙脚乱地返工。贴完快递单的盒子有流水线运送到后面，后面有人装到大袋子里，然后给快递公司拉走。干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向北觉得双腿站的又酸又麻。可这仅仅是开始，还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呢？
一个单做完了，向北手里的快递单却多了一张，线长检查来检查去，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红马甲走过来说：“怎么了？多了一张快递单是吧？肯定是贴漏了，一个盒子没贴。你们这组的人赶快到后面去翻袋子。”于是，几个人走到流水线尾部。
面对着堆成山的袋子，想想都压力巨大。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想动手。红马甲跟过来说：“还不快把袋子一个一个倒出来去找，你们返工的时间是不计工时的，也就是说返工是没有工资的。”线长快步走过来，说：“快点倒吧，还等什么！”有两个人已经先拎起袋子倒了出来，向北只好跟过去也拿起袋子倒出来。倒完一袋，又倒一袋，没有发现问题，又装回去。几个人手忙脚乱的一直倒了十几袋子，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漏贴的小盒子。他们继续倒下去，等到倒了差不多二十几个袋子的时候，终于发现有一个盒子是没贴的。线长拆开核对一下产品，正是向北他们这组做的产品，贴上快递单，这单货总算全部完成。而距离他们返工已经一个小时了。
几个人既欣慰又愤懑的回到岗位上，没有人责怪向北。线长只是说注意点，马上开始了另一份单的紧张工作。。
有两次，向北趁着喝水的功夫，去看了一下小楠，个头娇小的小楠人站在机器前不起眼。小楠正飞快的装箱，封胶纸。耳边全是急促的撕着胶带的“哧啦、哧啦”声。
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午，一大群人一窝蜂的涌去饭堂。当向北看到那饭菜时，本来咕咕叫了半天的肚子一点都不饿了。只看到一个水煮的白菜，一个来历不明的肉炒木耳。向北一口没吃，已经不想吃了。正发愁怎么打发肚子，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是小楠。小楠说：“你在这里排队呢。早上忘了告诉你，我带的饭我们俩分着吃吧。”
向北正巴不得呢，跟随小楠走去。
在靠着厂房的一侧，很多带饭的人，拿了块纸皮在地上一铺，坐在上面吃自己带的饭菜。向北和小楠并肩坐在地上，虽然两个人一块儿已经吃过几次饭，但是在这里吃饭，众目睽睽之下，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
小楠带了一个大饭盒，里面一大盒米饭，上面是苦瓜炒肉，另外还有一个饭盒是煮的饺子。
两个人吃起来。
小楠和一个相熟的同伴聊着上午的工作情况，看小楠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点不觉得累。
那个同伴儿突然问小楠：“你旁边的是谁呀？是你老公吗？”
“不是，是我男朋友。”
那同伴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向北，向北脸上有点讪讪的，心里却像乐开了花一样，小楠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称呼自己为男朋友。
男朋友，多么甜蜜的称呼，而小楠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向北别提多高兴。虽然工作很忙碌，但是想想小楠就在旁边，就在不远处，心里感觉到欣慰很多。只要和小楠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只要和小楠在一起，哪怕就这样一直干下去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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