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个因为自己的话而满面狂喜的青城弟子瞬间脸色绷紧，白葭的脸上就绽放出了一丝笑意：“要做峨嵋派的大姐夫，那可是要求很高的。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扑哧——
顷刻之间，屋子里笑声此起彼伏，胖子也适时在这时候直接进来，因笑道：“这倒的是，下头一大堆师妹要照顾，这个大姐夫可是很难当的。不别的，等回头上峨眉拜见娘家长辈的时候，光是给师妹们的见面礼，大概就能愁死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待人亲和，熟不拘礼，这要是放在外头，能让一堆大臣眼珠子掉落一地，可这儿的人全都习惯了，一时间竟是起哄得更多。以至于白葭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随即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和大家别打岔，我不是和他开玩笑。”
“峨眉派大师姐从前大多不嫁人，所以没这个麻烦，我还没想好日后是修道练武，传承门派，还是挑个志趣相投的道侣，卸掉肩头担子。宋师妹刚刚直言招赘，我倒没这个意思，但回春观还有男弟子，宋师妹没有继承门派的重担，我却不能只顾自己，把峨眉丢给师妹们！”
直到众人听见最后这句“不能只顾自己，把峨眉丢给师妹们”，屋子里刚刚那欢乐的气氛方才稍稍降低了一些。而那个刚刚鼓足勇气表白的青城弟子呆呆站在那儿，竟是有些失魂落魄。
同为上三门，他怎会不知道峨眉每代弟子之中的大师姐往往都是掌门候补，地位相当重要？而且，上溯几代，峨眉的大师姐好像，似乎，确实都没有嫁人……
可如此一来，自己梦牵魂萦的白葭，岂不是要为了门派，孤孤单单一辈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我觉得不能嫁娶的门规是不对的！青城弟子也大多是道士，可不能嫁娶的是和尚，道士是可以成家生子的！从前卫朝也有很多女冠，不都成亲嫁人了吗？我觉得，志同道合的道侣和传承门派不冲突……”
慷慨激昂到这里，他突然发觉情况不对，再看到所有人都用莫名的眼神盯着自己，就连白葭也一样，他这才有些慌乱，可紧跟着，他就只见越千秋带头抚掌大笑，一时间，热烈的掌声充斥着整个屋子，他一时间竟觉得不知所措。
“得好得好，这才是表白！互相扶助，一生共进的伴侣，这话得真好！”胖子同样一边鼓掌一边称赞，眼见气氛热烈得有些过了头，他正要继续开口再点什么，却不想越千秋轻轻咳嗽了一声。
“齐，你刚刚这话得很好，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武学理念，青城和峨眉是有一点冲突的，这也就算了，而对于一个道字，两派的长辈嘛，好像也有不合。而且，你刚刚那一句不能嫁娶的是和尚，就没想到两位玄字辈的师兄是什么感受吗？”
此话一出，也不知道多少人立刻去看屋子里唯二的两位大光头。而两位从就剃度点了戒疤的少林弟子又好气又好笑，两个本来就是双胞胎的和尚竟是异口同声地叫道：“九公子你今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就是就是！”红葭眼见白葭脱身不得，本来就恨得牙痒痒的她不禁叫道，“周姐姐快收拾他，成就是唯恐下不乱！骗了别人还不算，现在又来折腾我们……”
然而，她这话还没完，角落里就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红葭师妹，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眼见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红葭一时瞠目结舌，紧跟着，萧京京那边竟是也有两个男孩子鼓足勇气表露心意，越千秋不禁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直到肩头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他回头瞧见是周霁月，这才笑了起来：“别瞪我，我真的是为了大家着想。”
“我有了媳妇，也得给大家一个机会嘛！”
“我看你就是故意捣乱！”周霁月正板着脸低低责备了一句，就只见胖子已经闪了过来，顿时闭口不言。果然，就只见胖子对她先笑了笑，随即就硬是在越千秋旁边那张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却竟然对越千秋竖起了大拇指。
“越九，算我服了你，要真的能撮合出几对来，我到时候一定亲自送贺礼亲自喝喜酒！”
“那还用，都是和你有同窗之谊的人，你不表示表示，怎么好意思？”
越千秋笑眯眯地斜睨一眼胖子，随即就淡淡地：“北燕那一局棋就快到收官的时候了，到时候不得有谁会去那边建功立业。要建功立业，就会有死伤，在去之前不管成不成都能了无遗憾，那不是很好？”
“你又来了，总些长他人志气的话！”胖子强笑一声，等看到萧京京正在手忙脚乱地应付两个少年，他不禁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萧京京和我们俩也挺像的，还有甄容……”
“只希望日后下一统，别再有像我们的人了。”越千秋笑吟吟地打断了胖子的感慨，既然胖子不知道曾经那段往事别有玄虚，那就不用知道了，更不要因此胡思乱想。他歪了歪头，朝胖子靠近了一点，随即就轻声出了自己一直都很想的话。
“这下，哪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自主的下，但至少不应该是文贵武贱的下，不应该是某些饶声音主宰一切，某些饶声音则被彻底压制的下。”
“就比如现在，如果眼前这些人仍旧在各自的门派里，可能要按照长辈的设计和吩咐去活，也很可能婚姻大事任由长辈做主，哪怕要和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过一辈子，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可现在，大家至少拥有选择和拒绝的机会。”
“就如同当初的太子妃一样，你至少有一个在范围中选择和拒绝的机会。我今并不是纯粹开玩笑，只是想试一试，无所谓成功还是失败。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竞自由。这样的将来，才更有趣，不是吗？”
胖子没想到越千秋看似开玩笑的举动，实则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意思，不禁有些发怔。他扫了一眼那些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的少男少女，情不自禁地点零头：“你得没错，如果真的可以，那样的将来，真好……”
知道胖子在这些年的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发生了翻覆地的巨变，越千秋不禁嘴角一挑，微微一笑。再过一段日子，他就会以鹤鸣轩的名义，印几套平面几何之类的书出来。不管能不能推广，什么文地理生物，离经叛道的东西，他会都往武英馆中塞。
不定将来有一，这里会代替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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