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无法想象，这一队人在经历了每一层的挑战后，在补给几乎耗尽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容身之所，却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死亡。
他们出不去，那道暗门似乎只能从外面打开，而在这几乎全封闭的空间里，到最后连空气都成了奢侈品。
在这种情况下，张启灵选择了放血求生。
看着地面上那一摊已经干涸的血，即使变成了褐色，依然格外刺眼。
耳畔边的呼吸渐渐平稳，只是依旧微弱，姜璃只是本能的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这样虚弱的张启灵，让她心中软得不成样子。
“别担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她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在地下密林中，张启灵在迷晕姜璃时将自己身上大部分的补给都留给了她，以至于现在她身上还剩下不少东西，算是给这密室里的人带来了一些希望。
当清凉甘甜的水划过干燥的唇角，沿着口腔直到喉咙，张启灵才算清醒了一些，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探究，只是在看到姜璃的那一刻才化开疑虑，染上一层温柔。
他抬手握住了姜璃正给自己喂水的手，两人动作微顿，四目相对之际，仿佛有千言万语隔在他们之间。
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姜璃的心里被心疼充斥着，可又不免想起他将自己抛下，想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事。
想着这些，她小发雷霆得挣脱开了他的手，随后将水壶塞给了他。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纱布，在张启灵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刚刚动作的意思时，就自顾自包扎起他手腕上的伤口。
看着那一道道伤疤，姜璃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找到这里，又或者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找到他，那他会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永远留在这里？
她不敢想，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张启灵微微垂眸，看着面前小姑娘紧蹙眉头的样子，他似乎也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
他下意识不想让姜璃担心，于是微微抽了一下手，谁知道姜璃却丝毫不让，抬眸直直看向他，通红的眼睛再次蓄满泪水。
“我没事。”他语调轻轻，声音也很小。
“哪里没事？这就叫没事吗？”姜璃音量比他高上许多，一句反问叫张启灵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想抬手擦拭她夺眶而出的眼泪。
“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阴阳两隔了？你就舍得让我以后做个寡妇么？”
见着面前小姑娘泣不成声的样子，张启灵心里无比慌乱，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我没有。”
略显无力的解释，但姜璃却自己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随后当她再睁眼时，方才委屈难过的表情早已消失，只换做一副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平淡模样，她将纱布缠绕好后打了一个小节。
“我这里还有些吃的，补充一下体力，我去找找仙姑。”
说罢，不等张启灵再说什么，她就径直起身朝其他方向走去。
看着姜璃离开的背影，张启灵欲言又止，只是那双眼睛却一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手电筒的光在地面上所有人的脸上飞快掠过，只是都不见霍仙姑的身影，直到她在一处墙壁的夹角看到了倒在那里的人。
她脚步加快，待走到面前时才意识到霍仙姑此时的情况比张启灵更差一些，如果不是身体还有余温，她几乎要认定人已经走了。
见状，她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急救药物在霍仙姑的手臂处进行注射，又强行给人灌进去了几口水，或许是那药起了作用，不过片刻，就能感受到她逐渐加重的呼吸。
至少人还活着。
姜璃松了口气，在担心张启灵的同时，这队伍里也只有霍仙姑让她一直牵挂着，即使没有霍绣绣的嘱托。
想到自己在出发前算出的卦象，她意识到，此时应该就算是霍仙姑的劫数，只不过因为自己从中横插一脚，改变了这个劫数。
只是不知道，改变他人命运，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惩罚与否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了。
密室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如果没有手表的记录，恐怕他们会一直陷入时间的旋涡，最后沉溺在其中。
队伍里还是走了许多人，最后醒来的也寥寥无几，看着地上的尸体，所有人都一致选择了沉默，因为活着的人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出去。
霍仙姑的情况并不太好，即使打了急救药，但因为年龄的原因，她的体质到底不比年轻的身体，此刻也只是在那个墙角处安静得坐着，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现在要怎么出去？”突然一个伙计开口问询说。
一句话打破了原本沉重的气氛，一直待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总有补给吃完的时候，也总有氧气耗尽的时候。
可要怎么出去，成了最大的难题。
“只要还活着，就继续往上走。”霍仙姑对于张家古楼的执念几乎要超过对自己性命的重视，纵使她这条命还是刚刚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
回复她的是一阵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攥紧了手中为数不多的食物。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继续走下去能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见众人意见不同，姜璃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道：
“你们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要还想活着，就听我的，即刻返程。”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霍仙姑几乎是第一时间反驳了她的话，即使她此刻无比虚弱，可语气依然坚定。
姜璃蹙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我现在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你我必须要管。”她少有的严肃气场，叫两人在无形之中有了相对的意思。
良久，姜璃还是松了口，可语气却丝毫不退让，“我答应过绣绣，要把你活着带出去，所以不管你有何种执念，又或是对我心中有怨，我都要带着你出去，等出去之后你是想二次探墓还是如何，我都不会再拦你。”
不知道是绣绣的名字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的，霍仙姑没再与她争执，只是表情中的不甘成了她妥协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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