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沉寂，仿佛闯进了一个新的空间，刚刚意外吸入的强碱气体，叫她此时整个喉咙都涌上一丝腥甜，她用力咳嗽了几声，感觉整个肺和气管都跟着疼。
咳嗽声并没有回声，说明这个空间似乎并不大，黑暗中，她一双眸子四处打量着，抬手随意擦拭了一下唇边，将口中的腥甜重新咽了回去。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想要找一个点支撑自己站起来，不想，却意外摸到一处软乎乎的东西。
那触感，叫她惊得连忙收回了手，心跳如雷，因为那分明是还带着温度的人。
这里怎么会有人？
除了张启灵他们，她再想不到其他。
于是，她顿了片刻，在发现周围没有其他反应时，她才对着黑暗中喊到：
“张启灵？”
清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很快消散，但无人回应，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如果不是刚刚触碰到的那个人，恐怕现在她真的会这样以为。
想着，她也顾不上其他，摸着黑从背包里掏出来了几根荧光棒，几声清脆之后，莹莹亮光在黑暗中陡然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姜璃也借着这点光，才看清楚自己刚刚触碰到的人，那人倒在墙边早已没了知觉，看脸和衣着，是霍家的伙计无疑了。
见此，她忙上前探了探那人的脉搏，人尚有温度，脖颈处的脉虽然弱，但人至少还活着，只不过要是不早点出去救治，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霍家的伙计不明生死倒在这儿，其他人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姜璃心里一紧，起身开始查看起周围的情况。
借着手上微弱的荧光，她这才看清眼前这个密室，密室并不大，面前立着一个屏风，屏风之后似乎是一间书画室，只因放眼看去，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诗词字画。
姜璃举着荧光棒穿过屏风，一股臭味就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皱起眉，这才看到被书画隐藏的众人。
地上歪歪扭扭倒了一大片，有些人依然面色红润，有些人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尸斑遍布的样子叫人下意识移开眼，这里面有霍家伙计也有老高的人。
看着眼前的景象，姜璃只觉得心惊，一双眼睛飞快在地上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难道……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再去看那已经死去的人，她只能从众人之间跨过，左右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张启灵！”她喊着，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很快陷入沉默。
想起自己刚刚在外面所经历的一切，在基于自己有张家先辈帮助的情况下，依然遇到了那么多情况，难以想象他们一行所经历的，会有多少。
死亡与濒临死亡，都让她心中恐惧无限蔓延，这种感觉，比自己陷入绝境更叫人难以接受。
这间密室不大，只堆满了各式书画，姜璃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这里翻了个遍，可依然没有找到张启灵的身影，她有些颓然，却是不敢相信如果这里没有他的身影，他会到那里去。
随着手中荧光棒的光渐渐暗淡，她再次召出了那缕血丝，那几乎要与空气融为一体的血丝在空气中缓缓飘动，看它指引的方向，姜璃在其后紧紧跟随。
只见它在密室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堆宣纸周围停了下来，随后缓缓消散。
姜璃的脚步也在此停留，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字画，她意识到这下面藏着什么了。
恐慌的情绪几乎要占据她整个大脑，她颤抖着手要去剥开那些压在上面的纸，忍不住颤抖的手指叫她难以平复心情。
她为什么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字画的下面，一个蜷缩着的，被黑布包裹住的人叫姜璃确定了他的身份，当她的手触碰到那层黑布时，荧光棒照亮了面前的一小片地，褐色的带着血腥气的东西覆盖在那上面，那是已经干涸的血。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姜璃不敢想，她眸光微颤，最不好的答案已经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忍不住颤抖的手缓缓揭开那层黑色的布，张启灵近乎惨白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寒意，是直达心底的寒意，姜璃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她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一个人如果没有心跳，没有气息，那他，还活着吗？
“张，张启灵……”她声音颤抖，带着无尽悲伤，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一瞬间失去了知觉，直直跪到了地上，随着她的动作，那层裹在张启灵身上的黑布也落了下来。
她伸手轻抚上面前人冰冷的脸，眼眶发酸，声音喑哑得不像话，“你别吓我，张启灵，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手心的冰冷直达心底，她用膝盖挪动着向前，试图将人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将人暖热，可当他真的拥抱住面前的人时，那冷意还是叫她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说过不会再留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自作主张？”
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哽咽的人只想将人抱得再紧一些，如果这样能永远在一起，那她想，她会留下来，一直留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话，几乎是怜悯般，当心与心紧紧贴在一起时，姜璃感受到了，那胸口的余温，和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心跳。
与此同时，那一丝浅浅的呼吸，突然打在姜璃的耳畔，叫她瞬间止住了眼泪。
她松了口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只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她慌忙用手指在张启灵身上的几个穴位轻点了几下，随后在拉起他手时，才发现手腕处的血痕。
那痕迹，他居然自己放血。
心疼得无以复加，叫她更是泣不成声，直到眼前原本昏迷着的人突然发出几声轻咳，她慌忙抬眸去看，却正好撞进了那双古井无波般的眼睛。
张启灵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还是泄了力般朝姜璃倒了下来。
姜璃忙伸手将人接住，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张启灵的头抵在了她的肩头，感受着那附在耳畔的呼吸，她终是忍不住，眼泪也像泄了洪似的，哭得人哽咽。
直到她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虚弱与无力，轻轻道：
“别哭，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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