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开始给两孩子做思想工作，这个简单，这时候两孩子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一切都听大人的。
“就那样说，再问别的，你们就说不知道，否则就要抓你们去坐牢，明白没？”
两孩子不住地点头。
杨建军于是给办这起案子的警察打了个电话，把之前说的全部打翻了，总之的意思是：孩子先前说的全是瞎编的，实际上他俩和周密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杨建军挂了电话，黄桂花问：“警察怎么说？”
“他们说马上过来，当面核实。”
夫妻俩利用这点时间，又对两孩子千叮咛万嘱咐。
……
葬完周密，亲朋好友各回各家，郑玉萍一家三口，还有郑建强、白斌、吴小异，一起去了她家。
几个警察等在院门口，郑建强在事发当天报了警，周密毕竟不是自然死亡，严格来说，他是被人害死的。
一行人回到屋里，警察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完了，考虑到你家这几天的情况，一直没来打扰。那两个小孩承认，确实是他们搞的恶作剧，但他俩还是孩子，所以构不成刑事案件的立案标准。”
“那我老公就白死了吗？”郑玉萍带着颤音质问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觉得可恨，但是无能为力。”
“把他们的娘老子抓起来！”郑建强狠狠地说，“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他妈的，这害死了一条人命呐！”
“抓不了，没有相关的法律依据，家长确实存在监护失职的事实，可就这起案件来说，家长不负刑事责任，因为那两孩子也是无意的，没有杀人的故意。”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吴小异叫道，“周哥是为了救他家孩子才死的，他家一点责任也不负，能说得过去吗？”
“道德上确实是说不过去，但是法律上能说得过去。”警察耐心地解释，“不过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他家，从道义上讲，能获得一些民事赔偿，但这种事不好说，没有标准，只能争取一下吧。”
“不要赔偿，就要他家必须死人！”郑玉萍说着，目露凶光。
警察笑了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法律是公正的，你们也可以给周密申请见义勇为模范，能获得一笔奖金，还挺高的；另外这个认定，对孩子以后上学，就业，考公，家里的一些事务，都有好处，政府都有优待。再就是对死者也是一个交代吧。”
“好申请吗？”郑建强问。
“周密这事，完全没问题，一申请一个准，百分之百通过。”警察说，“他完全是出于救人的目的而牺牲的，完全符合见义勇为模范的申请标准。”
这时，那个警察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后，警察面色凝重，说：“不好办了，杨建军说，那天孩子是瞎说的，他们只是玩水，并没有装作溺水，也没有呼救，他们也不知道周密为什么会突然跳下去。”
“还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吴小异气愤地叫道。
“我们四个都看见了，他俩当时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淹死了！”郑玉萍脸都白了，“我们要是没听见他们喊救命，干嘛要停下车跑过去？”
周若愚和周若敏哭着嚷道：“我爸本来就是为了救他们才跳下去的啊……”
几个警察站起来：“大家先不要激动，我们先去当面跟他们核实一下情况！”
警察走后，郑玉萍、郑建强和吴小异，还有周若愚和周若敏，五个人大骂起来，只有白斌默不作声，紧咬着牙齿，紧握着拳头，脸部的肌肉凝成一坨一坨难看的疙瘩。
一个小时后，警察们返了回来，他们说，不管他们怎么循循善诱，怎么宣讲法律精神，杨建军的两个孩子一口咬定说他们并没有搞恶作剧，他们只是玩水而已。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孩子懂什么，都是大人撺掇的，把一家四口全抓起来审问，看他们说不说实话！”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呀，你们警察也太不作为了吧？”吴小异嚷道。
……
等众人平息下来，带头的警察才耐心地给大家解释：“这事真还不能抓人，真还不是我们不作为，孩子的口供是无效的，无论他们怎么说，都构不成刑事案件，所以我们在这个当中是起不到作用的。只是他们这么一说，你们要给死者申请见义勇为模范就难了，那两孩子是被救人，他们不承认，这事就办不了；民事赔偿恐怕也没有了……”
一直未发一言的白斌忽然站起起，扭头就往外走，吴小异急忙追了出去。
两人上了面包车，吴小异问：“你要去干嘛？”
“回镇上！”
白斌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回到了镇上。
他把面包车开到吴小异的饭店门口停下，江秀莲和沈曼从里面走了出来，今天吴小异去市里参加周密的葬礼，怕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沈曼叫来帮忙，沈曼也乐意为之。
“你下去吧。”白斌说。
“你不下吗？”吴小异问。
“我还有点事。”
吴小异哦了一声，不安地望了白斌一眼，推开门下了车。
她的脚刚一着地，面包车就呼地一声开走了。
她马上明白了白斌要去干什么，急忙问沈曼：“你知道杨建军家住在哪不？”
她对镇上不太熟悉。
“知道。”沈曼说。
“快带我去！”
沈曼噢了一声，便领着吴小异去追面包车。
江秀莲在后面喊道：“小异你回来！”
吴小异和沈曼头也不回。
白斌把面包车开到杨建军家的胡同口停下，跳下车，胡同口有两个老汉蹲在那里的阴凉地聊天，问白斌干嘛，白斌没应答，大踏步地走进胡同。
找到杨建军家的铁院门，见院门紧闭，从猫孔里伸手进去，想把插销弄开，却碰到了一把大铁锁。
白斌提起一脚，狠狠地照着铁门踹去，轰的一声，铁门抖动不已。
“开门！”
里面没人应声，也没人过来开门。
那两个老汉过来劝白斌：“算了算了，两孩子嘛，你还要让他们偿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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