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坐到钢琴前双手示范。
“当——”
一低一中，两个音区同时出现了相同节奏的音型，组成了一块双层蛋糕既视感的和弦，上下两层清晰分明。
“清楚吗？”
“清楚。”
“再听。”
李安如法炮制，但是这次他有意加强左手低音，同时降低右手中音。
“当——”
三个孩子仿佛看到了一碗没有冲泡开的芝麻糊，表层疙疙瘩瘩的。
“清楚我要表达什么？”
“清楚。”
李安转身，“车琳，如果你不帮刘丰瑞，其实也还好，你帮了他，就会这样。”
小车点头。
李安又看向刘丰瑞，“但凡你再坚决点，肯定点，车琳也不会分心去帮你垫声部。”
小刘惭愧：“老师我知道了。”
李安：“没有怪你们，你们第一次接触合奏，其实应该从四手联弹开始，但眼下就是七个人，十四只手，我们想办法克服。”
“来，你们三个上琴，我们把第一乐章的四个回归整理处理好，有了这四个点，第一乐章的形状就固定了。”
三个孩子上琴，小车刘丰瑞一台，小北一台。
“A准备，1，2，3，走。”
六只小手同时落下，没有了一二部的旋律带头，小北有点不敢弹。
“小北，大胆弹，想象自己是一滴水，要融入到他俩之中。”
经过五次反复重来。
小北按照老师的提示，手指动作柔和下来，卡着小刘和小车一遍又一遍的伴奏，又三小节后她感觉有点听不见自己弹的声音了。
但同时她又能清楚地听到属于自己的那段旋律穿梭在一低一中两组色泽分明的和弦里。
好神奇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合奏。
小北觉得自己找到合奏的感觉了。
这遍弹完，小北举手：“老师，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李安当然听得出来，“说说看。”
小北：“这段是我的旋律，我的旋律里有五个重复的音高位置，虽然我的每一个音高位置是一样的，但是下面琳琳和阿却是在变化的，不管他们怎么变，我都要明确这五个位置，每一次都把它们清清楚楚地弹出来。”
李安：“继续。”
小北：“然后音乐自动就会发现变化，变得从上到下特别清晰，我也更敢弹了。”
李安：“刘啊，你说说。”
小刘：“我和小北的感觉是一样的，我听到的也是旋律里的五个重复音，无论我怎么变化，只要我始终能听到那五个音，我就敢大胆弹。”
李安：“所以你们明白为什么那两天我一直强调让你们相互去听，原因就在这里，当你们每个人都能在音乐进行中找到你们的支点和牵引，那么这个合奏就出来了。”
“为什么大型音乐厅里你们听不见，你们是真的听不见吗？”
“你们能听见。”
“只是你们合的太少，也不知道要去听什么，加上大型音乐厅的声响效果，你们就更不知道了。”
“我让你们以三人小组为单位分开单排的目的就在这，你们要在这里明确你们在不同的段落里要去听些什么，同时你们也要明确你在寻找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寻找你。”
“那么这里我们是不是先要做好自己？”
你在寻找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寻找你...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先要做好自己...
三孩彻底明白。
昨天老师讲完总谱，他们都以为自己都明白了。
现在他们三个经过分声部小组实操体验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暗藏玄机。
这就是李安开展A阶段特训的第一步。
首先，让孩子们重新认识重奏。
之前是没有时间给孩子们细致讲解，现在虽然时间还是很紧，但有家长们的全力配合，他有把握让每个孩子都理解重奏含义。
同时，这也决定着这首作品最终呈现效果的上限。
“给你们五分钟巩固A段，五分钟后我们看B段。”
说罢李安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顺带着嚼了几粒黑枸杞。
味道真是一般。
但补啊。
哎。
昨晚一言难尽。
有时小米那个劲上来了，确实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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