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教授，就是你的手术造成的问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好检讨一下新术式吧，搞什么新术式，容易出事不知道么。”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我们妇科的问题，都是ERCP闹的。我当时就说找温主任会诊，不要找文教授，老温也是，你们看看这事儿闹的。”
周从文来到韩处长办公室门前，里面的声音隐约穿过厚重的铁门传进耳中。
是妇科的人在指责文渊，周从文的眼睛眯起来，眯成两道好看的弧线。
“文教授，真不是我们不帮你，患者都死了，我们术中想要抢救都没抢救回来。”
“唉，汲取教训吧。韩处长，我认为ERCP手术应该停掉。”
“这种新术式我觉得得帝都、魔都率先开展几年，积累足够的经验教训后我们才能试探开展。咱们省城，还是算了。有楚院士在没什么好说的，但光靠文教授……嘿。”
周从文听到这里，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忙着呢。”周从文走进韩处长的办公室，微微一笑。
韩处长看见有人没敲门进来，脸色一沉，刚要发作，转瞬看见是周从文，他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换上了璀璨的笑容。
“周教授，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韩处长站起来，像是皮球一样“滚”到周从文的面前热情的打着招呼。
妇科的杜主任和下属的两名副主任都看傻了眼。
传说中韩处长和周教授的关系好，可他们也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
但周从文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韩处长的肩膀，径直走过去大咧咧的坐到韩处长的椅子上。
韩处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站在周从文的身边给他介绍道，“这是昨天的死亡病例，周教授您掌一眼，看看问题出在哪。”
周从文拿起病历，一张一张的翻阅，嘴里说道，“你们继续说，当我不存在。”
当他不存在……
现在连傻子都知道周从文已经生气了，很生气。
虽然妇科的三名主任都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周从文，但现在那个跋扈的年轻人坐在韩处长的位置上，而韩处长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的画面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果然嚣张跋扈，妇科杜主任看着周从文，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可是她不敢得罪这位连韩处长都畏惧的年轻人，只能讪讪的说道，“周教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不可能是我们的事儿，一定是ERCP出了纰漏。”
“哦？我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说都是ERCP的事儿。”周从文一边翻阅着病历，一边微笑着问道，“杜主任，跟您请教一下，ERCP的并发症有哪些？”
韩处长看见周从文的笑容越来越温和，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客气，他后背的寒毛竖起来。
周从文周教授称呼杜主任为“您”，光是这个称呼就有太多的涵义。
曾几何时周从文也称呼过自己为“您”，当时差点没把韩处长吓死。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甚至要比昨天晚上韩处长孤身面对百十来号群情激愤的患者家属还要恐怖。
韩处长一动没动，甚至都没看杜主任一眼，以他的认知，杜主任应该是死定了，只是韩处长不知道周从文要从什么角度发作。
即便是周从文周教授无理取闹，无中生有，强词夺理，自己也要坚定的站在他这面，韩处长心念电闪，瞬间拿定主意。
“说啊。”周从文见杜主任沉默，微微抬起眼睛，微笑看着杜主任问道。
杜主任手脚有些麻，心里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周从文坐在韩处长的位置上，这算什么？鸠占鹊巢？
可是那只鹊就在一边，仿佛是狗腿子一样。
很难想象强悍如韩处长竟然也有卑微的时刻。
杜主任最里面全是苦水，她知道周从文很强，强到自己无法抵抗。
恼羞成怒的火焰刚刚燃烧起来，就自行熄灭。
“周教授，这事儿好像不是你们胸外科的事情吧。”站在一边的一名妇科的副主任说道。
话音未落，两道杀人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名副主任最后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的确不是我胸外科的事。”周从文低着头看病历，根本没看那名副主任，他语气正常的说道，“文教授的ERCP手术过程看着没错。”
“……”
“……”
文渊鼻子一酸，还是周从文周教授讲义气，这时候帮着自己说话。
杜主任差点没气死，周从文这不是胡说八道呢么。
“对了，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来。”周从文用极快的速度看了一遍病历后把病历放到办公桌上，身子后仰，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韩处长昨天给我打电话咨询相关事宜，我在帝都么，没看见病历、没看见细节，不能胡说八道。”
杜主任撇嘴，看完之后就能胡说八道了么？
周从文看病历的速度有多快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几乎就是信手粗略翻了遍病历，要说能看到什么，杜主任肯定不信。
但现在的局面是周从文大咧咧坐在韩处长的位置上，而韩处长则像是小厮一般站在一边，陪着笑脸。
自己连韩处长都不敢得罪，跟周从文对骂？还是算了。
杜主任讪讪的笑了笑，刚要低下头，忽然病历径直飞过来，“啪”的一声砸在她的脸上。
刹那，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刚被病历砸脸的杜主任。
“杜主任，你们干的好事！”周从文少有的厉声斥道。
杜主任直接进入懵逼状态。
自己干什么好事了？病历连夜看过很多遍，杜主任自认为肯定不会是自家的问题。
所以她才能理直气壮的站在韩处长的办公室里，所以她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所有人是文渊做死了一个患者。
而周从文竟然颠倒黑白，甚至用侮辱性的办法拿病历砸自己。
那是老主任对实习生的方式！周从文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韩处长默默的看着地上散落的病历，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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