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元皎皎的尸体缓缓升空，吸收着四面而来的光芒，而后，光芒顿失，冲天的妖气急转而来，流入了元皎皎的身体里。
“啊！”掐着苏舜钦脖子的即漠突然松开了手，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
苏舜钦的脸色慢慢缓解，恢复如常。
“他怎么了？”一旁被打倒在地的杪冬看不清形势了，这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即漠，怎的一瞬就跪地求饶了呢？
“不知道。”序言脑子里也是懵的，即漠肯定不是那种愿意跪地求饶的人，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倒是更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伤到了自己。
即漠的身上渐渐生出妖异的光芒，这光芒像是被什么力量拽出一般，倏地就离开了即漠的身体，飘向了元皎皎。
“妖气……”苏舜钦看傻了眼。元皎皎居然在吸收即漠的妖气。
升到半空中的元皎皎，心口上的长剑一瞬抽出，而后那心上的伤口竟缓缓愈合了起来。
即漠与周遭的妖气就像是元皎皎的养料和伤药，为她修身重塑，覆死为活。
“啊啊~”跪倒在地的即漠越发痛苦，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正在缓缓流失，并且再无回复的可能。
元皎皎忽的睁开了双眼，慢慢落到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即漠。
即漠的身体不再痛楚，只是耳边嗡嗡声不停，双手双足毫无力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凡夫俗子的感觉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即漠迷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竟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不是故意的。”元皎皎没有撒谎，她上一次复活时，只吸收了满月岛花草的灵气，没想到这次却连妖气也一起吸了来。
元皎皎缓缓从无意识中走出，面上也渐渐有了些表情。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即漠岂会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力量的流失？只是他不敢相信，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童即漠。
“你身上的妖气都被我吸干了。”就连那前任妖王也不复存在了。
“你！”即漠伤心欲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跟我过不去？”十年前在元家大宅，他们夺去了他的仙格，今日又覆灭了他身体中的力量……
“对不起。”元皎皎愧疚道。
“皎皎。”苏舜钦轻唤着她的名字。“你不必道歉，十年前的事情是我们千机山一手促成，而今日之事，是他谋你性命在先，自作自受罢了。”
元皎皎沉吟许久，而后解开了腰间那枚鸳鸯戏水的荷包。“这是你当年送我的，今天我将它还与你，希望我们之间的孽缘，就此了断吧。”
元皎皎俯身将那荷包给了即漠。
即漠接过那枚荷包，忽想起当日自己织就这荷包的心境。他那时，是真心将元皎皎当做朋友与妹妹的。
可若是没有她，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的母亲……也不会……
“你真的不将我杀了？你不怕我日后还来报复？”即漠还是心有不甘。
“你要来便来吧。但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现在已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你斗不过我们的。”元皎皎轻叹道。
“绕来绕去，我竟还是当初那个卑微无权的自己。”即漠冷笑一声。这十年犹如一场大梦，梦醒之时，诸事破灭，就连那么一点儿光都没了。
“成为大雁权臣，着手翻弄云雨，确实会让你产生满足感，可有时候当一个普通人，也未必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元皎皎话中之意，是想让即漠放下过往一切，安心过活。
“普通人？呵。”放下过往，哪有那么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品味过权势滔天的滋味，又怎会甘心做回蝼蚁？
“即漠！”元皎皎气急。“你为何就不听劝呢？”
“不听劝？”即漠闭了闭眼睛，心中凄苦。“现在我是怎么想的还重要吗？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失了国师之位，还失了妖身，他早就成为刀俎之下的鱼肉了。
“你好自为之吧。”苏舜钦起身牵住元皎皎的手，准备带她离开林家大宅。
“等一下。”元皎皎站定，并不想跟着苏舜钦。
“怎么了？”苏舜钦问道。
元皎皎看向高阁之上失了左眼的林琉仙。“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办完。”
苏舜钦看了眼高阁上的林琉仙，心中会意，拿起长剑，轻功一跃而起，霎时出现在林琉仙的面前，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林琉仙受到了惊吓。那冷冰冰的剑离她的脖子只有一丝的距离，只要苏舜钦稍不注意，就会割破她的喉咙。
“这还不明显吗？你作恶多端，本将军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苏舜钦淡言道。
“我作恶多端？你又好到哪里去？”林琉仙冷笑一声。“你杀的人，恐怕不比我少吧？刚刚在阵中，你遇见的幻象又是什么呢？”
苏舜钦在阵中时，满嘴都是打打杀杀，那一柄长剑像是要刺破天空一般，挥舞得狠绝有力。
苏舜钦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已然没了之前的那股嚣张气焰。
“我劝你，最好还是留我一条命。如果没了我，赠月山庄的那些少女便都出不去，时日一长，她们饿死在里头，也不是不可能事。”林琉仙咬牙道。
“你！”苏舜钦竟说不过她。
林琉仙句句有理，赠月山庄的机关常常变换，如果没有林琉仙，赠月山庄便会变成一座死庄，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为了依旧被困在赠月山庄里的少女，林琉仙暂且不能死。
“序言，将林庄主带回将军府。”苏舜钦收回长剑，不再将喜怒形于脸上。
“啊？将军？”序言不解，这将军为何要将这妖女带回将军府呢？
“听我的便是。”苏舜钦说道。
序言瞧瞧朝着元皎皎看了一眼，元皎皎朝他点了点头。
元皎皎知道苏舜钦想要干什么。林琉仙做的孽，也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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