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妖界的浩劫,然而终止浩劫的人,是一个尚无理智的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凤炽。
信使鼠妖在满是尸体的营地上发现了她。
被发现时,她就躺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很安静,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尽管周围都是污秽,但她躺在哪里,皮肤透白晶莹,像雪又像月,集结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鼠妖从她母亲身上拿走了令牌,作为身份的证明,然后带着诞生于战争和死亡的生命回到大明宫。
为了照顾好婴儿,鼠妖一路上走的很慢,因此当他到达明城时,城中已被恐慌笼罩。
他将婴儿交到老妖王手中。
老妖王在她身上看见了希望,她是那场战争里唯一的幸存者,是死而寻生,是鼓舞人心的理由,是消除恐慌的借口。
他给婴儿取名为炽,继承母亲的姓,愿她如火炽烈,像她母亲一样守卫妖界疆土。
一个王国的存在与否,往往与人心有关。
凤炽的存在挽救了危亡的妖界,妖王重新获得民心,暂且搁置了向天庭寻求帮助的想法。
妖界的生活逐渐归于正常,数年之后,人们曾担心的巨蛇再未出现,恐惧被搁置,欢声笑语重回耳边。
渐渐的,所有的人都愿意相信巨蛇吃尽了苦头,隐居在千窟山,不会再出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一同被遗忘的,还有曾被当作信仰的凤炽。
鼠妖把她照顾到四岁便去世了,年幼的凤炽独自生活,她与别的妖族小孩一样,又与他们不同。
大人们对她有一颗敬畏之心,又或者并不是对她,而是对那些死在北方平原上的人,但当她被老妖王高高举起,高呼“幸存者”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是一座行走的丰碑。
小孩们对她很好奇,却不敢亲近她,她终于习惯了独来独往。
凤炽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还是在课堂上。
夫子说起那场惨烈的战争,他说的太起兴,激动之时,满脸通红,甚至浑然忘了面前就坐着那场战争唯一的“幸存者”。
当凤炽听到“如火炽烈,守卫疆土”这句话时,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地皱了皱眉。
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反复地想起这句话,终于有一日,她想通了,她要成为别人期待的,守卫妖界疆土的人。
但凤炽天生体弱,别人可以轻易学会的基本功,对她来说却十分困难。
她不愿接受这样与自己的使命相悖的命运,于是常常留在训练场上整夜练习,她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做到别人的轻而易举。
秦然在那时候被她吸引。
起初是因为好奇,后来是因为他看见了真正的凤炽,一个被所有人孤立在外的,孤单的小孩。
后来,他常常跟凤炽一同留下,教她一些自己领悟的东西,尽管凤炽因身体原因并不能做的很好,但她喜欢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
原来孤独可以被习惯,但心永远渴望着陪伴。
后来的某一天,妖界来了个很厉害的人物,她一路打进大明宫,把一众妖将按在地上摩擦,她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妖界,人们对她津津乐道,妖王将她留在身边。
那段日子,秦然总在凤炽耳边抱怨,但凤炽知道,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败了而已。
但当凤炽听到“梵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久别重逢,是千年宿怨,是扯不断的相连的线,是充满怨恨的冰冷恶毒的眼。
凤炽想要去见梵蓁,但她没有名头。
恰好秦然正在旁边细数梵蓁的不好,她随手就把人绑了,上门认错
但当真正见到梵蓁的时候,那种怨毒的情绪却消失了,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她太喜欢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姑娘了。
她曾将那当作是缘分,是命中注定。
但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受命运所定的。
梵蓁像是一阵风,无声无形,却悄然改变着妖界。
凤炽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她心里却坚定地相信,梵蓁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六界只是她棋子拼杀的棋盘而已。
鬼哭林一战,她到死都没明白,那究竟是一场意外,一个巧合,还是梵蓁早已安排好的困局。
当她身上插满利箭,躺在梵蓁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面前的姑娘看上去还是冷冰冰的。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但都被喉咙里涌出来的血沫吞没。
梵蓁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无悲无喜。
“真相吗?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你会伤心的。”
她原来可以听到她的心声。
凤炽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样的法术可以窃听别人的心声,明明是哪怕神也做不到的事,偏偏梵蓁就是做到了。
梵蓁抬起手,像是想要抹去她脸颊上的血污,但最后只是把自己的手也沾上了血迹,她便作罢。
“这不是法术。”她不吝于对一个死人解释,“你即是我,我便是你,我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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