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黄和李小天被左临扣在了柴房里。
第二天侍卫来报，说蕊黄受不住惊吓和绝望，用头上的簪子自裁了。李小天守着尸体过了一夜，蜷缩在角落，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胡话，想是疯了。
左临也没去看，只道了一声：“知道了。”
一早，左临就来到凌霄霄面前请罪：“属下看管不力，请凌妃娘娘降罪。”
凌霄霄将赵太医拿出来的药材放在鼻子旁闻了闻：“赵师父，这是黄连。”
赵太医赞许般点点头：“不错，娘娘已经能自如辨识许多常用药材了。”
左临巍峨不动地跪着，可汗已经流到了脖子里：“娘娘，属下特来请罪。”
凌霄霄将手里的药材轻轻往前一掷，这才抬眼看他：“左临大人是王爷亲卫，心思缜密，怎会连一个婢女都看不住。”
左临依旧纹丝不动跪着，微微低着头，凌霄霄盯了他许久，他也没有丝毫晃动的样子：“是属下失职了。凌妃娘娘，还有一事来报。”
“说。”凌霄霄敛回眼神，又端详起眼前的药材。
“是。徐美人说，昨夜觉得事有蹊跷，查了自己的私账，才发现自己院里失窃了。”左临依然像个机器一般复述着。
凌霄霄又盯了左临许久。
赵太医觑着凌霄霄，抬手挥了一下：“知道了。娘娘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凌霄霄没再说别的，微微勾了勾嘴角，拿起一味金银花道：“赵太医和左临这是在告诉本妃，不必再查了？”
赵太医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娘娘。”
凌霄霄闻了闻手里的金银花：“赵太医和左临，都是王爷的亲信，本妃定不会相信你二人与粗鄙的徐美人会有什么牵连。只是玉妃可怜啊，女子最重名节，被人这样污蔑，最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赵太医不置可否：“娘娘，这说法还要靠您给个交代了。不是给玉妃，是给外头的。”
凌霄霄睨了赵太医一眼：“怎么在赵太医眼里，玉妃就不需要交代了？”
赵太医揉了揉眼睛：“这人老了，眼睛就不灵了。可心里却越来越明白，皇门深似海，所有的样子都是活给天下看的。”
凌霄霄想了片刻，淡淡道：“知道了。”
下午，凌霄霄就将消息传了出去：“婢女蕊黄曾冲撞玉妃，遭到斥责，因此怀恨在心，伙同李小天污蔑玉妃。现在已经畏罪自裁，李小天惊吓过度，得了疯病。”
街上的老百姓纷纷奔走相传着。
“听说是污蔑玉妃通奸之罪？那那个被指认的奸夫怎么没受惩罚？”
“嗨，听说是为戏痴狂，才被人利用了。府里的凌妃和玉妃两位娘娘一商量，觉得他也怪可怜，就把人给放了。”
“这人命也忒好了，谁啊？”
“西街梨园班子里的那个窝囊青衣，叫什么......哦，常相思。”
王府院墙高，与老百姓隔绝着，老百姓一下子将注意力转到了身在民间的当事人身上，当晚纷纷买票，座无虚席地来看这位大难不死的青衣。
常相思在后台，听着前面嘈杂的人声，熟练地勾着脸：“师哥的戏越发卖座了。”
秦小月笑道：“师弟不知么？今日这些人是来看你的。”
常相思手里的笔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自嘲笑笑：“怎么可能？”
秦小月搁下手里的笔，看着常相思：“师弟不要妄自菲薄了，好好唱。”
常相思只以为师哥在鼓励他，报以感激一笑：“我知道。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会好好唱。”
当晚的戏，唱得常相思百感交集。
他一亮相，观众们就欢呼起来，呼声中夹杂着好奇与兴奋，还有一丝丝起哄。
但不管为了什么，常相思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一场戏唱得感情饱满，泪水涟涟。
观众似乎是被感染了，渐渐齐声喊着：“常相思！常相思！”
常相思唱罢一出，扑在妆台上嚎啕大哭。
这是他无数次梦到的场景，不想有一天竟然成真了。
他哭了许久，直到前面来催：“常相思！马上第二场了！赶紧换衣服！”
他才转醒过来，匆忙换着戏服。补妆时手抖得厉害，一个素日瞧不上他的小花脸竟然主动来帮他勾脸。
小花脸一边勾一边笑嘻嘻道：“常老板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
常相思不作声，努力止住自己的泪水。
前面再次来催时，小花脸正好勾完了最后一笔：“得嘞！常公子真是眉目清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常相思愣了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
外头呼喊“常相思”的声音越发高涨起来，常相思深深呼吸了好几遍，颠着步法，精精神神一亮相，观众再度沸腾了起来。
常相思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卖力地表演着，从前师父教的他似乎一下子都想起来了，每一个身法，每一句戏词，都唱得十分捏人眼球。
“卯上了！卯上了！”观众们兴奋地欢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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