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大殿内，灵气氤氲，气氛凝重。
凌空端坐上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的两人。
苏灵音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对方才那句“公权私用”的评定极为不满，却强压着情绪，没有当场反驳。
凌霜仍是一派冷淡神色，只是那双墨黑色的眼眸深处，隐约闪过一丝复杂。
凌空将苏灵音眼中的不甘尽收眼底，却没有再提之前的争执。他语气一转，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掌控全局的威严：
“苏师侄，”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你与霜儿皆是宗门百年难得的奇才，是九龙宗未来的希望。宗门为培养你们，耗费了无数心血与资源，是期望你们能肩负重任，守护宗门，而非因私怨内斗，让旁人看笑话。”
他目光落在苏灵音身上，语气更为严厉：“你护弟之心，老夫可以理解。但你在宗门之内，与同门化神动手，引起异象，毁坏山门——若此事传出，宗门颜面何存？宗门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恩怨，这一点，你应当明白。”
苏灵音紧抿着嘴唇。她明白凌空说得没错，可一想到凌霜那条“无情道”，心中仍如鲠在喉，难以平静。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辩，却被凌空抬手示意打断。
“老夫知道你心中所忧，”他语气放缓，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无非是担心墨羽那孩子的安危。”
他微微叹息，神色柔和了几分，“你视墨羽如命，老夫亦欣赏此子心性与才智。况且他与霜儿缘法不浅，老夫自然不愿见悲剧发生。”
话音落下，他右掌轻托。
刹那间，大殿灵气一滞，一柄长剑凭空浮现，悬于掌心。
那剑长三尺三寸，形制古朴，无多余花纹，却流转着温润光辉，宛若琉璃雕就，内蕴坚韧与浩然仙气。剑身周围空间微微扭曲，法则波动隐现。殿内肃穆的气息瞬间被洗涤，添了几分缥缈仙韵。
正是九龙宗镇宗仙器——琉璃剑。
“此剑，乃我宗镇山之宝，蕴藏无上威能。”凌空语气庄重，声若誓言，“今日，老夫以自身名誉，及此剑为证——”
他目光炯然，直视苏灵音那双因震惊而微睁的红瞳：
“若将来墨羽因霜儿之故受伤，或因她修炼无情道而生命受损，此剑——在条件成立时——即归你赤鸢峰所有。老夫与整个宗门，皆为此誓担保。”
仙器为质！
苏灵音心中怒气未消，却也被凌空的这一手震住了。
——琉璃剑！
那可是真正的仙器，宗门镇宝，价值无法估量。
以此物作担保，分量之重足以彰显凌空的决心，也几乎堵死了她所有以“安危”为由的反对理由。
然而，震惊之后，更深的无力与愤怒从心底涌起。
“老狐狸！”苏灵音在心中咬牙切齿，“用宗门大义压我，再拿仙器堵我的嘴！琉璃剑再珍贵，也只是死物。若小羽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剑又有何用？它能换回我的小羽吗？”
就在她心绪翻腾，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质问时，凌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双眼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看到了师尊失踪后赤鸢峰的衰落，也看到了她独自支撑的艰难。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苏师侄，你师尊赤鸢真人云游未归，至今杳无音信。如今赤鸢峰人手稀少，许多事务都要你一人担起。凡事退一步，并非懦弱，而是顾全大局的智慧。锋芒太露，反而容易受伤。”
这话如冰水浇头，让苏灵音瞬间冷静了几分。
她听懂了凌空的弦外之音——太上长老明显偏向自己的孙女，宗主一脉势大，而赤鸢峰师尊不在，她孤立无援。
若她一意反对，不仅得罪太上长老，还可能连累赤鸢峰的未来。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刺痛传来，却远不及心中的憋屈与无力。
目光掠过半空中流光闪烁的琉璃剑，又停在那位神色平静、深不可测的凌空身上，最后扫向旁边那个清冷孤傲、让她恨得牙痒的凌霜。
“小羽......”一股酸涩涌上鼻尖，却被她强行压下。
“阿姐没用......现在护不住你......若是逼不得已......”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愤怒、无奈、现实的权衡交织在一起。她不能因一时冲动，牵连墨羽，更不能让赤鸢峰陷入险境。
她深吸一口气，将胸口所有的不甘与愤懑尽数压下。
松开紧握的拳头，微微垂头，避开凌空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用尽全力让声音不颤、不怨：
“太上长老......思虑周全，以宗门为重。”
她几乎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最后两个字——
“领命。”
两个字轻飘而出，却仿佛压在众人心头，沉重无比，透着委屈与无奈的妥协。
这时，一直沉默的凌霜上前一步。
她的目光落在苏灵音身上，墨黑色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对祖父强势干涉的无奈，也有对苏灵音执拗态度的几分不耐，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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