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的夜晚,因那转瞬即逝的衣袂声,陡然变得危机四伏。沈清辞与周嬷嬷屏息凝神,在黑暗中静立了许久,窗外除了风雪呜咽,再无异响,仿佛那一声窸窣真的只是错觉。
“小姐……”周嬷嬷声音发颤,压低到只剩气音,“会不会是……夫人派来的人?”
沈清辞缓缓摇头,黑暗中她的眼眸却异常清亮。“不像。若是王氏的人,监视即可,何必行此鬼祟潜入之事?弄出动静,反而不美。”她更倾向于,那是第三方的人。是敌是友,目的为何,全然未知。这种未知,比明确的敌意更让人心悸。
她走到窗边,借着积雪反射的微光,仔细观察院墙和地面,并未发现明显的脚印痕迹。来人身手颇为高明。
“此事不要声张,就当从未听见。”沈清辞沉声吩咐,“日后夜间警醒些便是。”眼下敌暗我明,贸然动作只会打草惊蛇。
周嬷嬷紧张地点头,将此事牢牢压在心底。
这一夜,沈清辞睡得极浅。翌日清晨,她照常起身,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她先去看那盆赤焰参,那抹嫩黄的芽点似乎比昨夜更明显了一点点,这微小的进展冲淡了些许不安。
青黛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洗漱,脸上依旧是那甜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小姐,今儿个天气放晴了,瞧着精神头也好多了呢。”她手脚利落地拧干帕子,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屋内陈设,尤其在书架和妆台方向多停留了一瞬。
沈清辞接过帕子,淡淡道:“病去如抽丝,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她任由青黛伺候着,状似无意地问道:“昨日父亲过来,我精神不济,也未曾细问。听闻朝中近日事务繁忙,父亲可还顺心?”
青黛手上动作不停,笑着答道:“老爷的事,奴婢们哪里知道。不过听前院伺候茶水的姐姐们闲聊,好像是说近日江南来了什么急报,老爷和几位大人商议到很晚呢。”她这话说得圆滑,既回答了问题,又显得消息来源寻常,不惹人怀疑。
江南急报?沈清辞心中微动。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清流文官,并非户部或地方大员,江南来的急报通常不会直接与他相关,除非涉及科举、学风或是某些需要清流表态的大事。这消息看似平常,却透着一丝不寻常。
“朝堂大事,岂是我们能妄议的。”沈清辞适时地止住话题,露出些许疲惫之色,“罢了,我有些饿了,去看看早膳备好了没有。”
“是,小姐。”青黛乖巧应下,退了出去。
沈清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微冷。这青黛,果然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手,看似随口闲谈,却能传递出有价值的信息。只是不知,这关于“江南急报”的消息,是她无意听来,还是有人特意让她透露给自己?
早膳是清粥小菜并一碟新蒸的糕点,由周嬷嬷亲自从新建的小厨房端来。经过上次中毒事件,听雪轩的饮食被周嬷嬷看得如同铁桶一般。
用过早膳,沈清辞借口要晒晒太阳,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在周嬷嬷的陪伴下走到院中。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院墙墙头、屋脊檐角等易于藏匿之处,并未发现异常。昨夜那人,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她走到那几株腊梅前,寒梅映雪,幽香沁脾。沈清辞伸手拂去一朵梅花上的积雪,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需要尽快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
“嬷嬷,”她低声对身旁的周嬷嬷道,“李婆子那边,让她留意一下,府中近日可有生面孔的仆役进出,或者,有没有哪个院子突然多了或少了人手。尤其是……与外面联系密切的。”
周嬷嬷会意,低声道:“老奴明白,下午浆洗房收送衣物时,老奴就去找她。”
午后,天空又阴沉下来,细碎的雪粒再次飘洒。周嬷嬷借着去浆洗房交接衣物的机会,悄悄与李婆子碰了头。回来时,她带回了一个消息。
“小姐,李婆子说,府里人手近来没什么大变动。不过,她听负责采买蔬菜的老赵头抱怨,说最近市面上有些药材价格涨得厉害,尤其是几味治疗风寒和刀伤金创的药,连带着纱布、棉絮都紧俏了些。”周嬷嬷皱着眉,“老赵头还说,城里几家大医馆,像济世堂、保和堂,最近都忙得很,进出的车马都比往日多。”
药材涨价?刀伤药紧俏?沈清辞立刻联想到了青黛早上透露的“江南急报”。难道江南出了什么乱子,波及到了金陵?或是边境不稳?若真是如此,朝局必然动荡,父亲身处其位,难免受到影响。
这消息,比单纯的宅斗,更让她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还有,”周嬷嬷继续道,“李婆子偷偷瞧见,前天晚上,大小姐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悄悄去了后角门,塞给张婆子一个小包袱,神神秘秘的。她没看清是什么,但闻着有点……有点像是麝香的味道。”
麝香?沈清辞眸光一凝。此物活血通经,对孕妇极为不利,沈清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这东西做什么?除非……是她母亲王氏要用?用来对付谁?府中如今有孕在身的,似乎只有……周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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