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按时服用济世堂的汤药。这药性温和,与她暗中服用的赤焰参丸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让她感觉气血充盈的速度更快了些,脸色也渐渐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
周嬷嬷则按照沈清辞的吩咐,在下次去沈忠那里领取份例时,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一下济世堂的事。沈忠只说是老爷吩咐的,具体细节并未多言,但态度比以往更和气了些。
这天,周嬷嬷又从李婆子那里带回了一个消息。
“小姐,李婆子说,夫人院里的丫鬟们最近在私下议论,说夫人似乎对管家近日采买的几批锦缎和瓷器很不满意,发了好几次脾气,嫌价格虚高,或是花样老气。还说明年开春几位小姐的春装,要换个绣坊来做。”周嬷嬷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大小姐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前儿因为打碎了一个琉璃盏,被大小姐罚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后来还是夫人派人去说情才起来的。”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王氏对管家不满,或许是在借题发挥,敲打某些人,也可能是在为接下来整顿内务、削减用度做铺垫。而沈清婉越发暴戾的脾气,则清晰地反映出她们母女此刻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父亲看似微小的介入,确实像一颗石子,让这潭深水泛起了波澜。
“我们送去的绣帕,二姐姐那边有回应吗?”沈清辞更关心这个。
周嬷嬷摇了摇头:“豆蔻收下了,只说替二小姐谢过三小姐挂念,别的什么都没说。不过,老奴瞧着豆蔻的神色,似乎比前次松快了些,没那么害怕了。”
没有退回,也没有急切地回应,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沈清韵和周姨娘,显然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但仍在观望,或者说,在小心翼翼地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来的却是沈清辞意想不到的人——沈敬渊身边另一个得力小厮,名叫沈福的。
沈福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锦盒,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三小姐,老爷让小的给您送这个来。说是前几日同僚所赠的上等血燕窝,最是滋补,让您按时用了,好好调养身子。”
血燕窝?这可是比寻常燕窝珍贵得多的补品!父亲竟然将这等东西赏给了她?
周嬷嬷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接过锦盒,口中不住谢恩。
沈福传完话,并未多留,行礼后便退下了。
打开锦盒,里面是排列整齐、色泽润红的血燕盏,品质极佳。周嬷嬷喜不自胜:“小姐!老爷这……这真是……”
沈清辞看着那盒血燕,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升起一丝疑虑。父亲接连示好,先是济世堂的药,现在又是珍贵的血燕窝,这关怀来得似乎有些……过于密集和厚重了。这不符合沈敬渊一贯的行事风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仔细回想沈福方才的神态言行,似乎并无异样。但这血燕窝……
“嬷嬷,”沈清辞沉吟道,“这血燕窝,先收起来,不要动用。”
周嬷嬷一愣:“小姐,这是为何?这可是老爷赏的……”
“正因为是父亲赏的,才更要小心。”沈清辞目光微凝,“你想想,父亲为何突然如此厚赏?仅仅是因为怜我病弱?还是……有别的缘故?”比如,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试探,甚至是一个……陷阱?
王氏母女刚刚在她这里吃了瘪,父亲就接连赏下厚礼,这无异于将她们主仆架在火上烤。若这血燕窝再出点什么问题……
周嬷嬷经沈清辞一点,也立刻醒悟过来,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小姐思虑的是!是老奴糊涂了!这……这万一……”
“没有万一。”沈清辞语气坚决,“在我们没有弄清楚父亲突然厚赏的真正原因之前,任何来自外界的‘恩赐’,都必须谨慎对待。把这血燕窝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对外只说我还需先用济世堂的药调理脾胃,虚不受补,暂时不能用这等大补之物。”
“是,小姐!”周嬷嬷连忙将锦盒盖好,小心翼翼地捧去藏匿。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纷飞的大雪,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父亲的举动,像一团迷雾,让她看不清背后的意图。这突如其来的“父爱”,究竟是福是祸?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更大的棋局之中,而执棋者,似乎并不只有后宅里的王氏。
就在她凝神苦思之际,院外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似乎朝着她院落的方向而来。听那动静,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沈清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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