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奴刚才去取晚膳,听小厨房的人嚼舌根,说……大小姐这两日心情很是不好,昨日还发落了一个插瓶不小心碰落了她一支玉簪的小丫鬟,直接撵出府去了。”周嬷嬷低声道,“还有,夫人院里的刘妈妈,前日似乎因为办差不利,被夫人当众训斥了,罚了半个月的月钱。”
沈清辞正在临摹一篇字帖,闻言笔尖微微一顿。沈清婉脾气骄纵,拿下人撒气不稀奇,但在父亲刚表达了对她这个庶女的“关注”后,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而刘妈妈刚在她这里吃了瘪,转头就被王氏处罚,这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王氏在做给父亲看,意在切割,也表示她“公正严明”。
“还有吗?”沈清辞放下笔,轻声问。
周嬷嬷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二小姐前日去给夫人请安,据说在院里站了足有半个时辰,夫人才见她。出来时,眼睛好像有点红。”
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沈清韵和周姨娘,看来那日被她拖下水后,日子也不好过。王氏定然对她们起了疑心,甚至可能进行了敲打。这对母女,此刻恐怕正惶惶不安吧。
这些看似零碎的消息,拼凑起来,却勾勒出王氏院落并不平静的图景。父亲的介入,像一颗石子,确实搅动了死水。
“嬷嬷,把我们之前攒下的那几块品相最好的绣帕找出来。”沈清辞忽然吩咐道。
周嬷嬷一愣:“小姐,您这是要……”
“二姐姐前番雪中送炭,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有所表示。”沈清辞语气平和,“我那日病重,未能当面致谢,心中一直不安。如今身子稍好些,也该聊表心意了。”
周嬷嬷立刻明白了沈清辞的意图。这是要主动向沈清韵和周姨娘释放善意,甚至是……结盟的信号?在目前这种微妙关头?
“小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夫人那边……”周嬷嬷有些担忧。
“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沈清辞目光冷静,“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可以相互借力,分担压力。况且,我们只是表示感谢,送上几块不值钱的绣帕而已,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她需要打破孤立无援的局面,哪怕只是建立一个极其脆弱的联系。沈清韵和周姨娘在王氏手下战战兢兢多年,对王氏的了解远胜于她,她们掌握的信息,或许在某一个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周嬷嬷见小姐心意已决,不再多言,立刻去翻找绣帕。那还是原主早年绣着玩的,针法稚嫩,但料子尚可,花样也清雅。
沈清辞选了两块绣着兰草和翠竹的,用干净的布包好,又让周嬷嬷寻来一张普通的花笺,她提笔,用略显虚浮(刻意模仿病弱)的笔迹写了几句感谢的话,言辞恳切,只字不提那日的“偏方”风波,只感念赠银之情。
“找个稳妥的时机,避开人眼,送到二姐姐院里,交给豆蔻即可。”沈清辞将花笺和绣帕交给周嬷嬷,“不必多言,送上就走。”
周嬷嬷郑重点头,将东西仔细收好。
做完这一切,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寒风依旧,但她感觉体内那股因赤焰参而生的暖流,似乎更加茁壮了一些。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
生存的危机暂时缓解,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王氏绝不会坐视她逐渐恢复,更不会容忍她建立起任何形式的关系网。
她送给沈清韵的绣帕,是试探,也是诱饵。她想知道,这对被王氏猜忌的母女,会作何反应。
是惊慌失措地撇清关系?还是……会抓住这根看似纤细的稻草?
而王氏,那双隐藏在幕后的眼睛,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这微不足道的往来?
沈清辞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白玉兰花簪,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极其危险的钢丝,下方便是万丈深渊。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院门外,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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