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悄然流转,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大观园内的草木愈发蓊郁葱茏,桃李芳菲已谢,枝头缀满了青涩的果实,初夏的气息隐约可闻。
怡红院内,芭蕉展绿,石榴吐艳,一派生机勃勃。
这日晌午过后,宝玉正歪在院中的凉榻上,看着小丫头们逗弄新得的雀儿,忽见袭人笑吟吟地走来,回道:“二爷,外头小厮传话进来,说卫公子和冯公子来了,正在外书房候着呢。”
宝玉闻言,立刻坐起身来,脸上露出喜色。
他正惦记着晴雯所托之事,苦于这几日未得机会出门,如今卫若兰主动来访,正是时候。
他忙吩咐袭人:“快请他们到这儿来坐坐,外书房闷气,还是院里敞亮。” 一面又悄悄给侍立在一旁的麝月使了个眼色,麝月会意,悄悄转身去寻晴雯。
不多时,便见卫若兰与冯紫英二人随着引路的小厮走了进来。
卫若兰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暗纹箭袖长衫,腰束玉带,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与疏阔。冯紫英则是一身石青色锦袍,显得豪迈不羁。
二人与宝玉见了礼,便在凉榻旁的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了,小丫鬟们忙捧上香茗果品。
宝玉与二人说笑了几句近日的趣闻,又议论了一番新得的诗句,气氛融洽。
宝玉见时机差不多,便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小丫鬟,只留了袭人在一旁斟茶。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向卫若兰道:“若兰兄,今日请你来,实则还有一桩小事相托。”
卫若兰放下茶盏,爽朗一笑:“宝兄弟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宝玉便按照事先与晴雯商量好的说辞,说道:“是我房里的晴雯,那丫头你也知道,于这针黹女红一道,最是痴迷,又好强。近日她琢磨了几个新奇花样,一心要寻些上好的、或是南边来的新奇料子来配,说是市面上的寻常货色入不了她的眼。我见她为此茶饭不思的,心里也不落忍。想着若兰兄你见多识广,交游广阔,或许知道些京城里外,专营上好绸缎、或有特殊门路的可靠铺子?若能指点一二,让她遂了心愿,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他说得恳切,完全是一副为主解忧的姿态。
卫若兰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饶有兴味的神色。
他自然是记得晴雯的,那个眉眼似画、言辞爽利、曾在园外偶遇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丫鬟。
他原以为不过是女儿家寻常的挑剔,但听宝玉这般郑重其事地托付,又联想到那日偶遇时晴雯处理事务的清晰条理,心中不禁一动。
一个丫鬟,竟对衣料有这般执着的追求,甚至劳动宝玉亲自说项,只怕不只是“痴迷”那么简单。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宝玉,反而问道:“哦?不知是怎样的新奇花样,竟让那位晴雯姑娘如此费心寻觅佳料?” 这话问得巧妙,既接了话头,又隐含探究之意。
宝玉正要描述,却见麝月引着晴雯从抄手游廊那边走了过来。
晴雯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绫裙,鬓边簪着一朵新摘的玉兰花,素净清雅。她手中捧着一个黑漆螺钿托盘,上面放着几件刚刚完工的绣活。
“二爷,”晴雯走近,先向宝玉行了礼,又向卫若兰和冯紫英福了一福,举止落落大方,并不怯场,“听闻卫公子、冯公子在此,奴婢新近得了两方绣帕,针脚粗陋,特送来请公子们雅鉴,权当解闷。” 她这话说得漂亮,既解释了来意,又奉承了客人。
宝玉笑道:“正说起你,你就来了。快将你那些宝贝花样给若兰兄瞧瞧。”
晴雯应了声,将托盘放在石桌上。
卫若兰和冯紫英目光扫过,只见那几方绣帕果然不同凡俗。
一方绣的是“疏影横斜”,几枝墨梅姿态奇崛,仿佛能闻到冷香;另一方则是“鱼戏莲叶”,鱼儿灵动,莲叶田田,色彩晕染过渡自然,竟有几分水墨画的意境。用的料子虽普通,但那精湛的针法和独特的构图,硬是让这寻常帕子透出一股不凡的气韵。
冯紫英拿起一方,啧啧称奇:“了不得!这梅花绣得,比我家请的苏州绣娘还有味道!宝兄弟,你这屋里的丫鬟,真是藏龙卧虎啊!”
卫若兰没有立即称赞,而是仔细审视着那方“鱼戏莲叶”。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细腻的针脚,目光在那灵动的鱼儿和晕染的莲叶间流转。
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晴雯,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更深一层的探究:“晴雯姑娘过谦了。这岂是‘针脚粗陋’?构图、用色、意境,皆非凡品。更难得的是这份灵秀之气,非寻常匠人所能及。”
他放下绣帕,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姑娘寻觅佳料,恐怕不止是为了做几方帕子、几个香囊吧?”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姑娘是希望这灵秀之气,能找到与之匹配的载体,做出更令人惊叹的东西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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