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石传递的警报,恰似在方才平静的湖面上掷入一颗石子,泛起涟漪。云深不知处旋即动了起来。蓝曦臣亲自挥毫,以姑苏蓝氏、云梦江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四家之名,联合发布仙门通帖,将归墟源灵珠的预警及西部上古水脉可能潜藏的危机公之于众,呼吁各家密切关注西部水域的异动,一旦发现异常,即刻通报。
通帖既出,仙门为之震动。众人心有余悸于魔心之劫,对此警告不敢有丝毫懈怠。各家纷纷派遣探子,前往西部查探。
然而,西部地域辽阔,山川险恶,水系纷繁复杂,更有大片的蛮荒之地尚未开垦。起初几日,回报的消息多为无关紧要的琐事,或是小妖小怪兴风作浪,并未发现与“古老存在苏醒”相关的确切迹象。
正当众人以为或许源灵珠的感应有误,或那“存在”尚在沉睡,短期内不会构成威胁时,一封来自西部边陲、名为“黑水村”的求救信,火速送抵云深不知处。
送信者是一位衣衫褴褛、惊惶失措的小宗门修士,他几乎是爬着进入山门。
“仙君!诸位仙君!救救黑水村吧!”那修士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我们村子……村子旁的黑水泽,那水……那水似乎苏醒了!”
据他所述,黑水泽曾是村子的生命之源,虽然水色深黑,但并无异状。然而半月之前,泽中水位无端上涨,水质变得黏稠如浆,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腥甜与腐朽的怪味。更恐怖的是,那黑水仿佛获得了生命,夜间自行蠕动,甚至凝聚成触手般的形状,攻击接近的人畜。已有数名村民失踪,找到时仅余血肉被吸干的枯骨。村子周围的草木也在急剧枯萎、异化,变得扭曲而漆黑。
“我们试图用法器净化,但那黑水诡异,法器一触即灵光尽失!宗门长辈前去查探,也……也一去不复返!”修士泣不成声,“那黑水中,似乎有东西即将破水而出……我们都能感觉到,它在注视着我们……”
静心苑中,魏无羡与蓝忘机听罢蓝曦臣的转述,神色均是一变。
“黑水泽……黏稠如浆,吞噬生灵,侵蚀法器……”魏无羡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听起来并不像是普通水祟作乱,倒像是某种具有强烈污染性和生命力的‘活水’。”
蓝忘机沉声道:“与源灵珠的警示方向相符。黑水泽或许与那上古水脉相连。”
“看来,我们得亲自走一趟了。”魏无羡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他的伤势尚未痊愈,灵力也未完全恢复,但足以应对此次探查。更重要的是,面对这等诡异之事,他的鬼道之术或许能发挥特殊作用。
蓝曦臣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关切与信任:“此事非同小可,二位务必小心。我已传讯江宗主、金宗主与聂宗主,他们也将派人前往黑水村汇合。”
事不宜迟,魏无羡与蓝忘机即刻启程,直接御剑前往西部边陲。
随着西行,地貌愈发荒凉。山势险峻,植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隐约的腥气。下方的城镇村落也显得破败,人烟稀少。
数日后,两人抵达黑水村所在之地。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适的阴湿与死寂之气。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压在心头。
按照求救信所述,他们找到了黑水村。村子位于两座秃山之间的谷地,原本依山傍水,如今却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灰暗中。村外土地干裂,草木枯死,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焦黑色。而那所谓的“黑水泽”,更是触目惊心。
那并非寻常湖泊或沼泽,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巨大黑色疮疤般的黏稠水域。水色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如镜,却不断有黏稠气泡从深处冒出、破裂,带起缕缕黑气。空气中那股腥甜腐朽的气味,正是源自这片水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黑色的水面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着,仿佛其下隐藏着某种庞然大物。
整个黑水泽周围,死寂无声,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半分。
“好重的死气与怨念……”魏无羡蹙眉,他能感觉到,这片黑水泽中凝聚着庞大的负面能量,甚至超过乱葬岗某些区域,性质更加诡异,带着一种……活物的贪婪。
蓝忘机目光扫过泽边枯萎异化的树木,以及更远处死气沉沉的村庄,沉声道:“此地生机已被吞噬殆尽。那物……或在积蓄力量。”
两人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村子外围。村子里一片死寂,房屋破败,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散落的家具,显示着村民逃离时的仓促。
“看来人都撤离了。”魏无羡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残留着几道干涸的痕迹,像是被什么黏稠物拖拽过。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泥浆蠕动般的声响,从黑水泽的方向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隐匿身形,悄悄靠近。
只见靠近泽边的浅滩处,黏稠的黑水正在缓缓隆起,凝聚成一条碗口粗细、近丈长的黑色触手!触手表面光滑黏腻,顶端无口器,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正朝着岸边一株已经枯萎却尚未完全异化的大树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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