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口一役,沈清欢用一场精彩绝伦的“科学辟谣”实战,彻底粉碎了“鬼神阻工”的阴谋,人赃并获,震慑宵小。皇帝闻奏,龙颜大悦,对沈清欢的信任与赏识更上一层楼。不仅对涉案官员严加惩处,更是下旨明发,充分肯定了“数据治河”方略,责令工部、河道衙门全力配合沈清欢主导的“分黄导淮”工程前期筹备事宜。
圣旨一下,沈清欢在淮安官场的地位陡然提升,从之前备受质疑的“搅局者”,变成了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技术总监”。然而,她深知,这并非意味着前途坦荡,反而是踏入了更深的漩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软钉子”很快就来了。
第一根“软钉子”:工部的“程式化”拖延。
圣意虽明,但具体执行,还得通过工部这套庞大的官僚机器。工部当地衙门对沈清欢的态度,表面恭敬,实则疏离。要人?给!但派来的多是些年轻无经验的书吏,或是混日子的老油条。要钱?批!但流程走得极慢,一份预算明细反复打回要求“补充说明”、“符合部例格式”。要协调地方征调民夫物料?口头答应得痛快,一转身就石沉大海,追问起来便是“正在筹措”、“略有难处”。
这日,沈清欢需要调阅淮安府历年水利档案核对数据,工部主事陪笑:“沈大人,档案库年久失修,钥匙一时找不到,且卷帙浩繁,灰尘极大,恐污了大人官袍,不如稍待几日,下官命人整理出摘要再送来?”
沈清欢心里门清,这是拖延战术。她也不恼,笑眯眯道:“无妨,本官不怕脏。钥匙找不到?巧了,本官略通机巧。” 她转身对跟着的侍卫(兼万能助手)低语几句。片刻,侍卫竟拿来一根细铁丝和一小截油蜡,在锁孔里鼓捣几下,“咔哒”一声,锁开了!看得那主事目瞪口呆。
沈清欢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莞尔一笑:“看来这锁年纪大了,不太灵光。走吧,进去看看。” 说完,率先走进灰尘弥漫的档案库,留下主事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
第二根“软钉子”:地方豪强的“非暴力不合作”。
治河工程涉及大量土地征用、物料采购,触动了不少地方豪强的利益。这些人不敢明着对抗圣旨,却有的是软刀子。沈清欢派人去洽谈购买石料,对方漫天要价;招募有经验的河工,当地工头推三阻四;甚至工程规划线路上,一夜之间“长”出了不少新坟(意图索取高额迁坟费)。
面对这些,沈清欢不急不躁,祭出了“阳光操作”和“技术替代”两件法宝。
她将工程预算、物料标准、招工条件张榜公布,透明化管理,让想抬价者无处下手。
同时,她加大技术研发,带着工匠改良工具,提高效率,减少对特定熟练工种的依赖;研究利用本地易得材料(如改进三合土配方)替代部分昂贵石料,降低成本。
对于“一夜新坟”,她也不硬来,而是请来当地有威望的老吏和讼师,核对户籍地契,查证真伪,依法依规处理,让对方讨不到便宜还惹一身骚。
几番较量下来,豪强们发现这年轻女官不仅后台硬,手段更硬,软硬不吃,还懂技术,难以糊弄,气焰收敛了不少。
第三根“硬骨头”:河道衙门的“技术性”刁难。
这才是最棘手的。河道衙门深耕地方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许多中下层官吏本身就是利益链的一环。他们不敢公开反对,却在技术细节上百般刁难,试图让工程“合理”地拖延或出错。
这日,审议新河道一处关键水门的设计图。河道衙门的一位老资格管工(技术负责人)捋着胡须,对沈清欢基于水文数据计算出的水门尺寸和结构提出“质疑”:
“沈大人,您这水门宽三丈二,高一丈八,依据是近年水文数据。然,老夫在河道四十载,深知水性无常。嘉靖年间那场大水,流量远超近年记录!若依此图,遇特大洪水,恐有漫顶之险!依老夫之见,当加高至两丈,方为稳妥!”
这话听起来老成持重,无可指责。若沈清欢坚持原设计,一旦将来出事,就是“刚愎自用、不听老人言”;若妥协加高,不仅增加造价,还可能因结构比例改变影响过流能力,且会开一个坏头,后续处处受制。
众人都看向沈清欢,等着看她如何应对这“经验”与“数据”的碰撞。
沈清欢不慌不忙,让人抬上来一个她带着工匠连夜赶制的简易水工模型——一个长长的木槽,里面用沙土塑出河道地形,按比例安装了活动水门。
“老先生所虑,确有道理。”沈清欢先肯定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嘉靖年间大水虽猛,但当时河床高度、下游河道状况与今大不相同。简单对比流量,有失偏颇。”
她一边说,一边在模型上游注水,模拟不同流量级别的水流冲击水门。她调整水门高度,演示道:“诸位请看,若盲目加高水门,过流断面形状改变,反而可能在门后形成剧烈漩涡,加剧对河床和堤岸的冲刷(局部流速增加原理),隐患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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