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灰色的剑丝,细若发丝,毫不起眼,甚至没有散发出多么惊人的灵力波动。
它就这么轻飘飘地,对着那山呼海啸般冲撞而来的千年蛊王·幽冥百足,划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陌鸢瞪大了眼睛,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蛊王百足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也能感觉到师尊指尖那道剑丝中蕴含的、令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终结之意。
两者,即将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对冲的爆炸。
有的,只是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裂帛般的“嗤”响。
然后,那庞大如山、狰狞恐怖的蛊王百足,前冲的势头猛然僵住!
它那覆盖着紫黑重甲、足以硬抗化神修士攻击的庞大身躯,从头部开始,沿着一条绝对笔直的、光滑无比的切面,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两半!
切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溅,没有内脏流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仿佛它所有的生机、力量、乃至构成它存在的“存在”本身,都在被那道灰色剑丝划过的瞬间,被彻底地“终结”了。
分成两半的巨大虫躯,保持着前冲的惯性,又向前滑行了数十丈,才轰然砸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激起漫天尘土和毒雾,却再无一丝生命气息。
一剑。
仅仅是一剑。
元婴后期巅峰、触摸化神门槛、被幽冥死气强化过的千年蛊王,卒。
死得干脆利落,死得无声无息。
整个沼泽,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那些隐藏在暗处窥伺的五毒教残余,那些可能还存在别样心思的第三方势力,此刻全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们的神魂。
这是什么力量?!
这根本不属于元婴期!甚至可能超越了化神!
那个白衣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陌鸢也呆住了,小嘴张成了“O”型。她知道师尊很强,强得离谱,但强到这种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极限!这已经不是“强”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规则的抹杀!
裴寂缓缓收回手,指尖那缕灰色剑丝悄然消散。他的脸色,几不可查地苍白了一瞬,但转瞬即逝,快得连陌鸢都没有察觉。
动用这一丝真正的“先天杀戮剑意”,即便对他而言,也并非毫无消耗。但效果,显然值得。
他目光淡淡扫过蛊王百足那分成两半的尸身,最终落在那残破祭坛的中心。随着蛊王陨落和阵法被破,祭坛周围紊乱的能量渐渐平息。而在祭坛焦黑的基底处,一点微弱的、却与混沌珠同源的奇异波动,正隐隐传来。
“去,将东西取来。”裴寂对陌鸢道。
陌鸢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是,师尊!”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蛊王那巨大的、依旧散发着威慑力的尸身,跳到残破的祭坛上。祭坛中心的黑色陶罐早已化为齑粉,但下方的焦土中,镶嵌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流转着混沌色彩的晶体碎片!
正是另一块源初之核的碎片!
碎片散发着精纯古老的源初气息,与陌鸢丹田内的混沌珠产生强烈的共鸣,甚至主动向她传来一股亲近之意。
陌鸢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伸手将碎片取出。碎片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自动吸收着她身上散发的混沌气息。
“师尊!找到了!”她捧着碎片,兴奋地跑回裴寂身边。
裴寂接过碎片,指尖剑气微吐,将其表面沾染的些许幽冥死气和污秽净化,然后递还给陌鸢:“收好。”
陌鸢美滋滋地将碎片收入怀中,立刻感觉到丹田内的混沌珠欢快地跳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本源气息更加活跃精纯。两块碎片虽未融合,但彼此呼应,已经让她的混沌灵力运转速度提升了不少。
“师尊,我们现在……”陌鸢看向裴寂,意思是直接走,还是继续“清理”?
裴寂的目光,却投向了沼泽更深、更幽暗的北方,那里,是阴阳潭的方向,也是碎片感应指引的源头所在。但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捕捉到了另外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从不同方向,悄然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合围而来。
速度很快,而且……来者不善。
除了五毒教残余的疯狂反扑,还有血煞宗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甚至……一道飘忽不定、带着奇异灵魂波动的陌生气息。
“看来,想走,没那么容易。”裴寂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早就料到,一旦碎片得手,真正的“豺狼”才会露出獠牙。
“那怎么办?打出去?”陌鸢握紧了霜寂剑,虽然心里有点发怵,但刚刚目睹了师尊神威,此刻也是豪气干云。有师尊在,打就打!谁怕谁!
裴寂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可知,何为‘阴阳潭’?”
陌鸢一愣,不明白师尊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弟子只知是万蛊沼泽深处的一处绝险之地,毒瘴万年不散,有上古异种盘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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