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只觉浑身如被万钧巨石碾压,骨骼欲裂,呼吸凝滞,正惊骇欲绝之际,一道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她神魂深处炸响:“滚!”
这一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劈落,带着神只独有的凛然威严与不容置喙的杀意,瞬间震得她神魂剧颤,七窍之中竟隐隐渗出细密的血珠。还未等她从这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第二道声音接踵而至,字字如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识海:“再敢踏足此地,惊扰本神侍从,定叫你神魂俱灭!”
“神……真的是神明!”僧人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先前的贪婪与嚣张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哪里是遇到了什么可欺的小妖和浅薄野神,分明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这山神祠中隐藏的存在,其力量之浩瀚,远非她这等靠着旁门左道修行的宵小所能招惹分毫。
她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体内被压制的法力勉强挣脱出一丝,却不足以支撑起身,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朝着庙门外逃去。僧袍被地上的石子划破,膝盖和手掌磨出鲜血也浑然不觉,途中掉落的僧帽滚到脚边,她也顾不上弯腰去捡,只顾着拼尽全力逃离这座让她魂飞魄散的庙宇,仿佛身后有索命的厉鬼在追赶,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下了青木山,再也不敢回头。
庙内的恐怖威压随着僧人的逃离瞬间散去,气温缓缓回升,香火依旧袅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周遭几名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香客,此刻才敢缓过神来,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刚才的异象,看向神像的目光愈发敬畏。
月漓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定了定神,朝着大殿中央的山神神像方向恭敬地躬身一拜,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多谢主人出手相救。”
“无妨。”杨欢的神念如同温润的溪流,缓缓传入月漓心中,“此类宵小之辈,不过是见我祠中香火鼎盛,又察觉你身有灵韵,便想趁虚而入,图谋不轨。日后随着祠中名气日盛,这样的人恐不会少。”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叮嘱:“你需更加谨慎,日后再遇陌生修行者,不必与之周旋,先以礼劝退,若对方执意纠缠、心怀不轨,即刻以神念唤我,切勿逞强。”
“是,月漓谨记主人教诲。”月漓恭敬应下,心中愈发明白,这看似安宁的山神祠,实则已身处风雨欲来的边缘。
经此一事,隐于密室中的杨欢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指尖捻动,感受着刚才那妖僧残留的微弱邪祟气息,心中已然明了:随着“青木山神”的名声越传越广,跨越村镇,辐射四方,前来的便不再仅仅是心怀敬畏的淳朴信徒。那些潜藏在世间的修行者、作恶的妖邪,甚至是同样觊觎香火愿力的山野散神,都可能被这里的气息吸引而来。
此前那几个寻衅滋事的泼皮,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开胃小菜,真正的麻烦,如今才刚刚露出端倪。这妖僧虽实力低微,却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加凶险——或许会有更强的邪修觊觎月漓的灵韵,或许会有野神想要抢夺她的神域与香火,甚至可能引来不认同她“凡神”身份的老牌神只打压。
杨欢轻轻敲击着石桌,神念在神域中缓缓蔓延,感受着脚下土地的灵韵与信众的愿力。她清楚地意识到,想要守护好这片初具雏形的基业,守护好月漓,守护好万千信众的信仰,仅仅依靠现有的力量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快地吸纳愿力,锤炼神魂,提升自身实力,让自己的神性威压足以震慑所有宵小;同时,也必须开始考虑,如何在青木山周围布下预警阵法,如何建立更有效的防御机制,让任何不速之客的到来都能被提前察觉,做到有备无患。
山雨欲来风满楼,空气中仿佛已弥漫开无形的硝烟。青木山的这位年轻神只,在她看似顺遂的成神之路上,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挑战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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