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声音沉重,将战报内容复述了一遍。每说一句,御书房内的温度便降低一分。
“十五万铁骑……内奸接应……云州危在旦夕……”皇帝缓缓重复着这几个词,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了太子南宫珏和靖安王南宫烬身上。“谁能告诉朕,为何赤狼部能如此轻易地连破三关?内奸何在?北境防线,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严与怒火。北境防务,一直是由太子一系的部分将领和兵部官员负责协理。如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太子难辞其咎!
太子南宫珏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扑通一声跪下:“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监管不力,致使边关疏漏,酿此大祸,请父皇责罚!但北境防线素来稳固,此次赤狼部突然发难,规模空前,且行动诡秘,定是蓄谋已久!儿臣怀疑,朝中……朝中有人与赤狼部暗中勾结,泄露边防机密,才致使我军如此被动!”
他一边请罪,一边已将矛头暗暗指向了可能的政敌,尤其是……刚刚在江南立下大功、声望正隆的南宫烬!边关出事,正是打击南宫烬、转移视线的好机会!
皇帝目光如电,看向南宫烬:“烬儿,你刚从江南回来不久,对北境之事,有何看法?”
南宫烬出列,神色冷静,躬身道:“回父皇,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追究责任之时,而是如何解云州之围,稳住北境防线。赤狼部此番南侵,规模浩大,绝非寻常劫掠,所图非小。必须立刻调集重兵,增援云州,并严防其他关口,防止赤狼部分兵迂回。同时,彻查内奸,整顿北境防务,确认为第一要务。至于何人勾结外敌……”他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子,语气平静无波,“儿臣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待战事稍定,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他没有与太子在此时做口舌之争,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退敌,救城。这冷静务实的态度,与太子急于推卸责任、攀咬政敌的表现,高下立判。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面色依旧凝重:“烬儿所言甚是。云州绝不可失!兵部尚书,立刻拟旨,从京畿大营、西山锐健营,抽调十万精锐,火速北上增援!粮草军械,由户部、工部协同,限期筹措,不得有误!北境各州府,进入战时状态,严防死守!至于主帅……”
他的目光,再次在南宫烬和几位老将身上逡巡。北境危急,需一员能征善战、足以震慑敌胆的大将前往坐镇。几位老将虽经验丰富,但年事已高,且多年未曾经历如此大规模的战事。而南宫烬,年轻力壮,军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且刚刚在江南展现了卓越的统筹与应变能力,无疑是最佳人选。但……皇帝心中亦有顾虑。烬儿刚经历中毒重伤,身体是否恢复?且京中局势复杂,太子虎视眈眈,此时将他派往边关……
“父皇!”太子南宫珏忽然抬头,高声道,“七弟刚刚经历江南辛劳,又身中奇毒,虽已康复,但元气未复。北境苦寒,战事凶险,恐七弟身体难以支撑。儿臣愿举荐威武大将军陈……”
“父皇,”南宫烬打断了太子的话,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儿臣恳请父皇,准儿臣挂帅出征,驰援云州,扫平赤狼,卫我边疆!”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如磐石,直视着皇帝:“儿臣身体已无大碍,可堪一战。北境危急,社稷动荡,儿臣身为皇子,深受皇恩,理当为国分忧,为父解劳!请父皇恩准!”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挺拔如松的玄色身影。靖安王要亲自挂帅出征!这意味着,他将离开京城这个权力旋涡的中心,前往最危险的前线。但若能击退赤狼,立下不世战功,其声望与权势,将无人可及!当然,若败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豪赌。以自身性命与前途为注,赌国运,也赌那至高之位。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最像自己、也最让他骄傲又忌惮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难明。良久,他缓缓开口:“烬儿,你……可有把握?”
“儿臣,定不辱命!”南宫烬斩钉截铁。
“好!”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朕准奏!即日起,晋封靖安王南宫烬为‘征北大元帅’,总领北境一切军政事务,赐天子剑,可先斩后奏!京畿大营、西山锐健营十万精锐,及北境各州府兵马,皆归你节制!务必给朕守住云州,将赤狼部,赶回草原去!”
“儿臣,领旨!谢恩!”南宫烬重重叩首。
太子南宫珏跪在一旁,脸色阵青阵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本想阻止南宫烬掌兵,却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挂帅出征!一旦南宫烬得胜归来……不,他绝不能让南宫烬得胜!北境……必须成为南宫烬的葬身之地!
边关急报,外敌入侵。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彻底打乱了京城的格局,也将南宫烬与苏清颜,推向了更加莫测的命运岔路口。分离在即,前路是血与火的战场,与隐藏在背后的、更加狰狞的阴谋。
而他们的爱情、家庭与未来,都将在这场席卷王朝的风暴中,经受最残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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