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出书塾,怀里那本《基础剑诀》紧贴胸口,纸页边缘有些发脆,指尖拂过能感觉到细微的裂纹。他没停下脚步,径直穿过村道,绕开巡逻村民的视线,朝村西方向走去。
茶摊支在路边角落,几张粗木桌拼在一起,几个新人玩家正围坐着闲聊。林枫走过去,掏出一瓶止血药放在桌上,声音不高不低:“换杯茶。”
摊主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瞥了眼药瓶,收下后倒了一碗浑浊的茶水推过来。林枫端起喝了一口,苦涩味在舌尖散开,他不动声色地听着旁边几人的对话。
“听说后山不能乱去,有结界。”
“谁信啊,系统地图都没标禁地。”
“可真有人上去就迷路,下来时鞋都磨破了。”
“那是体力值耗光了吧……不过我表哥说,山顶有间竹屋,住着个女剑仙,三十年没下过山。”
林枫眼神微动,低头吹了吹茶面浮沫。另一人接话:“不止呢,猎户老李前年想砍点竹子修篱笆,刚靠近台阶脚就软了,硬是爬不上去。回来后连着三天说不出话。”
“邪门。”
“可不是嘛,都说她是清修的高人,惹不得。”
林枫默默记下方向,起身离开。茶碗留在桌上,底沿一圈浅褐色茶渍。
他转而向北,穿过一片低矮土屋,来到一间破旧木屋前。门楣上挂着半截残匾,“旧物斋”三个字斑驳难辨。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股陈年木头和旧纸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驼背老者坐在角落的矮凳上,双目浑浊,手里捏着一枚磨损严重的铜钱。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
林枫上前一步,从包裹里取出半块面包,放在案上:“前辈,我想问个事。”
老者盯着面包看了两秒,沙哑开口:“说。”
“后山竹屋……有人住吗?”
空气静了一瞬。老者抬眼打量他,目光像钝刀刮过脸皮。良久,才低声说道:“三十年来,只一人。清修之士,不喜俗客。你若去,莫带杀气,否则……台阶未尽,便已折返。”
林枫点头:“多谢。”
转身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几乎被风吹散。
他没有停留,沿着溪流逆向而行。水流不深,石底清晰可见,岸边藤蔓缠绕岩壁,形成一道天然遮蔽。他拨开枝叶,发现一条窄小土径隐在石缝之间,勉强容一人通过。
攀行途中,掌心蹭到粗糙岩面,留下淡淡红痕。他咬牙继续向上,轻功技能冷却一好就立刻使用,身形借力跃起,在陡坡间稳步前行。
雾气渐渐浓了起来。
十步之后,空气变得粘稠,每迈进一步都像踩进湿棉絮里。林枫察觉异样,放慢脚步,试探性往前伸出手——指尖触到一层无形屏障,微微震颤,如同水面涟漪。
他屏住呼吸,回忆老NPC的话。
“莫带杀气。”
他放松肩臂,卸去战斗姿态,缓步向前。那层阻力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存在。
又行百余步,视野骤然开阔。
一片青竹环抱的庭院出现在眼前。中央石台平整如镜,一名女子立于其上,白衣如雪,乌发高挽,仅以一根木簪束起。她手中长剑未出鞘,却已有寒意弥漫四周。
林枫藏身竹后,不敢再近。
只见她右足轻点,剑势起于眉心,缓缓下压。动作看似缓慢,空气中却响起细微撕裂声。一片飘落的竹叶恰好掠过剑锋前方,瞬间停滞,接着齐整裂为两半,各自飘向两侧。
她旋身,剑柄轻撞腰侧,左袖翻卷如蝶翼。三片接连坠下的叶子同时定住,随后整齐切开,断面平滑如裁。
林枫瞳孔微缩。
这不是玩家能做到的事。新人玩家最多挥出残影,而这女人每一式都带着某种韵律,像是与风、与地、与整个山势共鸣。她的剑不出鞘,却让人心生畏惧。
她收势,剑尖点地,周身气息收敛。片刻后,又重新提剑,从第一式开始演练。
林枫靠在粗壮竹干上,心跳逐渐平稳。他悄悄打开系统界面。
【目标NPC“苏月”位于庭院内,当前处于“静修”状态,建议等待其结束演练后再接触】
倒计时剩余:70:48:22
他合上界面,闭目调息。体感温度比山下低了几分,衣衫贴在背上有些发凉。但他不敢动,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那道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
苏月重复着同一套剑式,已不下十遍。每一次都毫无差错,甚至连落叶飘落的位置似乎都在她预判之中。她的神情始终平静,眼角眉梢不见情绪波动,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无法入她心神。
林枫睁开眼,目光落在怀中的秘籍上。
纸页泛黄,封面上《基础剑诀》四字笔力遒劲,但并非出自当代新人玩家所能掌握的字体。他记得前世这本秘籍被归类为“废弃物品”,无人问津。可现在看来,它或许曾属于某位早已消失的剑道传人。
而苏月……会不会正是为此书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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