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关于《小王子》的无声对峙后,别墅里的气氛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傅深依旧早出晚归,神情冷峻,但那种刻意划出的距离感,似乎不再那么坚硬和绝对。
顾晏能感觉到,傅深在观察他,用一种更隐蔽、更小心的方式。有时他会发现,自己随手放在客厅的书,第二天会被整齐地放回书房的书架;他提到过一次喜欢某个牌子的洗发水,下一次浴室里就悄然出现了同款。这些细节做得滴水不漏,仿佛只是家政人员的周到服务,但顾晏知道不是。
他没有戳破,只是默默接受着这份沉默的、笨拙的关照。他开始更频繁地待在那个曾经被视为“傅深领地”的书房里。傅深没有再阻止,甚至有一次,顾晏进去时,发现那个曾经上锁的小文件柜,钥匙依旧插在锁孔里,仿佛是一种无言的默许。
顾晏没有立刻再去翻看那些旧物。他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境,不敢轻易惊扰。他更多的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翻阅一些无关紧要的杂志,或者只是看着窗外的庭院发呆。他在等待,也在适应。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顾晏在书房一个较高的书架顶层,发现了一个蒙着些许灰尘的硬纸盒。盒子没有标签,看起来被遗忘已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取了下来。
打开盒子,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文件,而是一些更零碎、更私人的物品。
一捆用褪色的丝带系在一起的纸质卡片,大多是手工制作的,画着幼稚的太阳、小花,写着“祝傅深哥哥生日快乐”、“祝小深考试顺利”之类的祝福语,落款都是“小晏”。字迹从歪歪扭扭到逐渐工整,记录着年岁的增长。
几张被塑封好的、边角卷曲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少年,穿着校服,勾肩搭背地坐在学校的天台上,对着镜头肆无忌惮地笑着,阳光洒满全身。其中一张,是傅深睡着了,头歪在顾晏的肩膀上,顾晏则对着镜头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和一种……难以掩饰的温柔。
还有一小叠往返某个海滨城市的登机牌存根,时间集中在某几个连续的夏天。
最底下,压着一本薄薄的、页脚翻卷的笔记本。顾晏翻开,里面不是日记,而是一些零散的、随手写下的句子和简笔画。
“今天和小深一起去看了海,他好像很喜欢。”
“他胃疼,偷偷给他带了粥,希望他没事。”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笔迹略显凌乱,仿佛带着某种决心:
“我想永远站在他身边。”
没有署名,但顾晏认得,那是他自己的笔迹。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闷闷地疼。空茫的记忆依旧没有提供任何连贯的画面,但这些无声的旧物,却像一块块拼图,在他心中勾勒出一个模糊而真切的轮廓——一个名叫顾晏的少年,曾经那样长久地、专注地、或许还带着些许卑微地,注视着一个名叫傅深的少年。
那些笑容,那些关切,那些小心翼翼的祈愿……都是真的。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傅深为什么要将这些如此珍视地收藏起来,却又在他失忆后,用“合作关系”来定义一切?
顾晏合上笔记本,将它轻轻放回盒子里。他没有感到豁然开朗,反而被更深的迷雾笼罩。但他确定了一点:傅深在撒谎。他们的过去,绝不仅仅是“一起长大”和“商业联姻”那么简单。
他将盒子放回原处,尽量不留痕迹。
晚上傅深回来时,顾晏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神色如常。傅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傅深下来倒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没去书房?”
顾晏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平静地回答:“去了,看了会儿杂志。”
傅深“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但顾晏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顾晏看着傅深端着水杯上楼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傅深在害怕,害怕他发现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去。而他,这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病人”,却在一步步逼近那个连傅深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真相。
他没有再主动去触碰那些旧物,但他知道,它们就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一段与他血肉相连、却被冰封的往事。而他与傅深之间这场沉默的拉锯战,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已经悄然改变了性质。
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找回记忆,更是要弄清楚,傅深究竟在守护什么,或者说,在逃避什么。而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谨慎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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