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与准备的最后时光在沉默而高效的忙碌中流逝。主角反复温习着诺拉多姆烙印中关于“真实”与“记录”的龙族律令,感受着冰尘龙晶内核那越发清晰的“棱镜”结构。星辰钥匙似乎也感知到前路的重大,散发着温和而持续的力量,与龙晶共鸣,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微不可察的、秩序与真实交织的守护场。
翌日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暮光城旧广场中央。
那座巨大的星象仪已被学会成员组装启动,它由七根镶嵌着不同星核的秘银柱环绕一个悬浮的、不断演绎宇宙生灭的水晶球构成。星象仪下方,正是昔日裂痕所在,如今只剩一片被冰尘锚点力量固化、略显晶莹的奇异地面。
伊莎站在仪器的核心,双手虚按水晶球,眼中星辉炽烈如超新星爆发。所有学会成员按特定方位站立,吟唱着古老星文的和声。宏大的魔力在广场上汇聚,空气嗡鸣,那些早已被清理的阴影污染残留,仿佛被引动,渗出丝丝缕缕不祥的暗色雾气,却被星象仪的力量强行抽取、转化。
“通道正在强行‘剥蚀’现实!”伊莎的声音在魔力激流中传来,清晰而紧绷,“做好准备!路径一旦显现,立即进入,它维持不了太久!”
话音刚落,星象仪下方的晶莹地面剧烈波动起来。空间像水纹般荡漾、撕裂,却不是裂开一道口子,而是“晕染”开一片区域的色彩与质感。那片区域迅速变得灰暗、透明,内部浮现出无数飞速流淌、互相矛盾的光影碎片:有金碧辉煌的宫殿瞬间化为废墟,有陌生的生物在繁衍与灭绝间循环,有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几何体扭曲变幻……甚至能听到混杂着多种语言、不同时代的喧嚣、悲泣与狂笑的碎片化声浪-1。
这是一条由“悖论”本身和“被干扰的历史”构成的混乱甬道!
“走!”主角低喝一声,率先冲向那片光怪陆离的区域。艾莉森、凯尔等人紧随其后。伊莎向留守的学会成员最后交代几句,也化作一道星光投入其中。
进入通道的瞬间,巨大的撕扯感和信息洪流同时袭来。
仿佛掉进了一个由无数面破碎镜子构成的旋涡,每一片镜子里都映照着一个似真似幻、可能发生或从未发生的“历史瞬间”。时间感彻底混乱,前一步可能感到岁月飞速流逝的苍老,下一步又仿佛退回婴孩般的朦胧。更可怕的是,那些光影和声音拼命往脑海里钻,试图覆盖、混淆自身的记忆。
“稳住心神!跟随我的共鸣!”主角将意志集中于胸口的龙晶与钥匙。冰尘龙晶嗡鸣,“真实回响”的银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淡银色光泡,将团队成员笼罩其中。
银辉所及之处,通道内那些混乱的光影仿佛遇到了克星。它们撞击在光泡上,并非被弹开,而是像假币遇到了验钞机,瞬间显现出“不和谐”的扭曲波纹,有些甚至直接如泡沫般消散。光泡内部,众人的记忆和认知得到了稳固,那种被强行灌输混乱信息的感觉大为减轻。
“有效!”凯尔喘了口气,在光泡内拉紧弓弦,警惕地注视着银辉外那疯狂流淌的悖论景象。
伊莎在光泡中指引方向,她的双眼已完全化为星海,以星象学会的秘法在混乱中辨识着通往万卷回廊的“规则流向”。“左前方三十度,避开那片‘文明反复兴起又瞬间遗忘’的循环区!直行,穿过那段‘所有语言同时诞生又同时失声’的静默带!”
他们在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通道中艰难跋涉。时而要抵抗足以让人精神分裂的庞杂信息噪音,时而要规避通道结构不稳定产生的规则旋涡。有一次,一片巨大的、描绘着“龙族从未存在”虚假历史的阴影撞向光泡,险些让龙晶的共鸣出现紊乱,是主角咬牙将星辰钥匙的力量也催动到极致,才以更磅礴的秩序星光将其涤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年。前方混乱的流光陡然变得稀薄,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没有门,没有边界。只有一片无比深邃、仿佛汇聚了所有时间颜色的“幽蓝背景”。背景前,悬浮着、镶嵌着、流淌着难以计数的“存在”——有巨大如山脉、表面流淌着凝固火焰与冰霜文字的石板;有由纯粹光线编织、不断演绎生命诞生至终结的立体图谱;有仿佛一颗星球压缩成的晶体,内部封印着某个种族全部的情感共鸣;还有更多根本无法理解形态的“信息聚合体”,它们安静地存在着,散发着古老、原始、真实到令人战栗的气息-1。
这里没有书架,没有尘埃,甚至没有“空间”的常规定义。有的只是沉淀到极致的“记忆实体”与“事件烙印”。
万卷回廊。世界的记忆圣殿。历史的源头之井。
然而,在这片本该绝对宁静、绝对真实的圣殿边缘,他们清晰地看到,几缕熟悉的、粘稠的暗红色“阴影质”,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慢而顽固地,向着最近的一块记录着“星辰诞生初啼”的星光石板蔓延而去。
阴影,已然触手。
(下一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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