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地表,荒原冰冷的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却让雷恩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阳光刺目,他眯起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不再带有地下陈腐气息的空气。
他和巴顿此刻位于一片陌生的丘陵地带,回头望去,那片吞噬了星穹尖塔遗迹和地下暗河的巨大峡谷裂缝,已经隐藏在起伏的地平线之后,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以及巴顿身上新增的伤口,都在提醒他那并非梦境。
“先找个地方休息,彻底处理伤势。”雷恩拍了拍巴顿。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逃亡,无论是他还是巴顿,都已接近极限。
巴顿低吼一声表示同意,熔金般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辨认着方向。它凭借魔兽的本能,很快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坳,足够隐蔽,且附近有稀疏的耐旱植被,或许能找到些许食物。
雷恩仔细地为巴顿清理伤口,敷上最后一点金疮药。他自己也重新处理了左肩和身上的划伤。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和巴顿靠在一起,分享着最后一点清水和肉干。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深睡,只能保持着浅眠,一边运转着“星轨淬炼法”缓慢恢复,一边警惕着可能的危险。
幸运的是,这一夜平安无事。荒原的夜晚只有风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黑刃的追兵似乎暂时被甩开了。
第二天,当初升的太阳将荒原染成一片金红时,雷恩的状态好了不少。星辰之力恢复了大半,虽然经脉依旧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巴顿强悍的恢复力也开始显现,伤口不再流血,精神明显好转。
是时候确定前往灰塔的方向了。
雷恩摊开手掌,凝视着那几点沉寂的星尘。灰塔……他默念着这个名字,集中精神,尝试着将寻找“灰塔”的意念传递给星尘。
起初没有反应。就在他有些失望之时,星尘微微温热起来,其中的两点尤其明亮。它们投射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晕,指向了东北方向,并且微微向上倾斜,仿佛指示的目标位于极高的远方。
有反应!星尘果然能指引方向!
雷恩精神大振。虽然指引模糊,但至少有了明确的目标。
“东北方。”他指着星尘指引的方向对巴顿说。
巴顿仰头嗅了嗅那个方向的空气,熔金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确认的神色。它似乎也能隐约感知到那个方向传来的、某种微弱而特殊的能量气息。
一人一獒,再次启程。
荒原的旅途枯燥而艰苦。烈日、风沙、缺水、以及潜藏在岩石和沙地下的毒虫猛兽,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他们的意志和体力。
雷恩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被动承受。他开始有意识地运用“星轨淬炼法”来抵抗恶劣环境。他将微薄的星辰之力均匀分布在皮肤表面,形成极淡的能量膜,有效减少了水分流失和风沙刮擦的伤害。他尝试着用星辉触须探路,提前感知沙地下可能存在的流沙或毒蝎巢穴。
虽然每次运用都依旧会带来消耗和细微的经脉负担,但他对星辰之力的掌控,却在这一点一滴的实践磨练中,变得更加精细和娴熟。
巴顿则是荒原上最好的护卫和猎手。它总能提前发现远处的威胁——无论是成群结队的鬣狗,还是潜伏在阴影中的巨大沙蜥。它强大的气息足以吓退大部分掠食者,偶尔有不长眼的家伙,也会成为他们补充肉食的来源。
几天后,地貌开始逐渐变化。单调的砾石荒原被一种深灰色的、仿佛被火烧过的坚硬土地取代。植被更加稀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硫磺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远处,开始出现一些高耸的、形状怪异的黑色岩石山脉轮廓。
星尘的指引变得更加清晰和稳定,始终坚定地指向山脉深处。
“看来灰塔就在那片山里了。”雷恩望着远方那片仿佛隔绝了天日的黑色山脉,心情复杂。既有即将接近目标的激动,也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
随着不断靠近山脉,人类活动的痕迹开始零星出现——破碎的车轮、生锈的兵器碎片、还有被风沙半掩的白骨。这里似乎并非完全的死地,但也绝非善土。
这天傍晚,当他们在一处风化严重的巨岩下宿营时,远方的风声中,隐约传来了驼铃声和嘈杂的人声。
雷恩和巴顿立刻警惕起来,躲到岩石后方,小心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正沿着一条古老的车辙印,艰难地向山脉方向行进。队伍由几十头耐旱的驮兽和十几辆覆盖着厚帆布、看起来沉重无比的货车组成。护卫的佣兵数量不少,个个面带风霜,眼神锐利,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他们的旗帜上,绣着一座灰色的高塔图案。
灰塔商队?!
雷恩心中一动。这或许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
但他没有贸然现身。经历了黑刃的追杀,他对任何陌生人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他仔细观察着商队。那些佣兵的气息彪悍,但似乎并无黑刃那种阴冷的煞气。商队成员大多面带疲惫,但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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