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界,南域,青岚城叶家。
这名头如今说出来,自己人都觉得脸上臊得慌。想当年祖上也阔过,听说还出过能摘星拿月的大能,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嘛……叶家也就剩下城西这处老宅还能勉强撑撑门面,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比掉了馅的破包子还寒酸。
叶元辰盘腿坐在自家那吱呀作响的破旧木床上,对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残月,第无数次运转着那套都快刻进骨头里的基础引气诀。丝丝缕缕稀薄的天地灵气,慢吞吞地被他纳入体内,在那几条干涸得快要沙化的经脉里蜗牛似的爬行一圈,最后汇入丹田——那点微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别说进步,能维持着不掉境都算他叶元辰天赋异禀了。
“……真他娘的见鬼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泄气地停下功法,额头上连滴汗都没有。穷文富武,修仙更是烧钱的行当。家族没落,资源匮乏,他就靠着这点破烂功法,修炼了整整十五年,也才在聚气三层徘徊,眼看同龄人一个个把自己远远甩在后面,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屋里冷冰冰的,夜风从窗棂的破洞钻进来,带着点凉意。他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摸向胸口。那里挂着个东西,一块暗沉沉、边缘跟狗啃过似的破碎石头,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旧绳串着。据他那早就没了影的老爹说,这是祖传的玩意儿,叫什么“万界石”,听着挺唬人,屁用没有,既不能辅助修炼,也不能换钱买米,就是块祖宗留下来的废料。他戴着,纯粹是当个念想,提醒自己祖上也曾阔过,虽然现在屁都不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窗外,那轮清冷的残月旁边,深邃的夜空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不是闪电那种粗暴的撕裂,更像是一颗沉寂了亿万年的星辰,忽然在临终前拼命眨了下眼睛,爆发出一种近乎诡异的、难以形容颜色的光芒。那光晕瞬间扩散,无声无息,却让整个天穹都仿佛波动了一下,像是投入巨石的湖面。
几乎在同一时刻,叶元辰猛地一个激灵,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骤停了一瞬!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攫住了他,浑身血液似乎都僵住了。
紧接着,他感到周遭的世界——变了。
不再是那片沉寂了无数年的、温吞吞的天地。空气里,那些平日里爱答不理、难以捕捉的温顺灵气,此刻像是被扔进滚油的冰水,彻底炸了锅!它们疯狂地躁动、奔涌,互相碰撞撕扯,甚至……隐隐夹杂进一些他完全陌生、从未感知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尖锐”的能量丝线,冰冷、晦暗,带着一种蛮横的侵蚀性,混在狂暴的灵气流中,无孔不入。
叶元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冲击得头晕眼花,恶心欲呕。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抛进惊涛骇浪里的小舟,随时可能散架。
就在他难受得几乎要蜷缩起来的时候——
胸口!
是那块贴肉挂着的、冰凉了十几年的“万界石”残片,它……它竟然毫无征兆地烫了起来!
那不是寻常的热度,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烧感,烫得他一个哆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他手忙脚乱地扯出那块残石。
只见那块原本暗沉无光、毫不起眼的破石头,此刻表面竟然流淌过一丝丝极淡极淡的、与刚才天际那诡异星芒颜色相似的微光。它微微震颤着,那股滚烫的温度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更让叶元辰头皮发麻的是,他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些狂暴混乱的灵气,尤其是那些冰冷晦暗的异种能量丝线,像是突然发现了漏洞的洪水,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被这块发烫的残石强行拉扯、吞噬过来!
石头像个饿死鬼投胎,来者不拒,疯狂地吸纳着那些异常能量。而透过这残石作为中介,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被过滤后的奇异能量,竟然顺着接触的皮肤,渗入了他的体内!
“嘶——”
叶元辰倒抽一口冷气。那感觉无法形容,像是冰针扎入经脉,又像是某种东西被强行唤醒。剧痛之后,竟是一丝诡异的清明感。他发现自己对那些混乱能量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了。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那些暗色能量丝的流动轨迹。
这祖传的破烂……居然真的有点邪门?
还没等他从这石头的异变中回过神来,院墙外,紧邻着叶家荒废后园的那片黑漆漆的老林子里,猛地传来一声极度痛苦、又充满了暴戾气息的嘶吼!
“嗷吼——!!”
那声音刺耳至极,根本不像寻常野兽,倒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被活活撕裂、同时又获得了可怕力量的诡异咆哮。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树木被撞断的可怕声响,伴随着一种沉重的、快速逼近的奔跑声和粗重喘息,目标明确——正是叶家宅院!
“不好!”叶元辰脸色一变,瞬间跳下床。
他听出来了,那方向,那动静,肯定是栖息在后山老林里的一头黑鬃野猪!这玩意儿平时也就一阶妖兽的水平,性子还算温和,偶尔下山偷吃点庄稼,但绝不敢靠近人族宅院。今晚这是怎么了?听这动静,分明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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