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押送队伍里,陈远低垂着头,心脏却跳得如同擂鼓。
【警告:检测到‘历史扰动源’活跃度提升……】
玄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刚刚因混入队伍而生出的些许侥幸瞬间消散。
被盯上了!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骑兵、俘虏,包括那个被他替换掉的士兵原本的同僚。每个人都神色如常,或因疲惫而麻木,或因即将回营而放松,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个“扰动源”到底是谁?它藏在哪里?所谓的“信息窥探”能力,又窥探到了多少?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快走!磨蹭什么!”骑兵小头目的呵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鞭子在空中抽响,催促着俘虏和士兵加快脚步。
陈远立刻学着其他士兵的样子,粗声呵斥了一下前面的俘虏,同时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队伍在暮色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连绵起伏、灯火如星的营盘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周军大营!
尚未靠近,一股肃杀磅礴的气势便扑面而来。远远望去,营寨辕门高耸,刁斗森严,巡逻的士兵队列如织,纪律严明。与之前战场上散兵游勇的混乱印象截然不同,这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陈远心中凛然。姬发能汇聚天下诸侯于此,绝非偶然。
队伍在辕门外被值守的军官拦下,核验身份和口令。
“黑山队,押送俘虏十七名,归营!”骑兵小头目上前,递上一枚刻有符号的木牍。
值守军官锐利的目光扫过队伍,在低着头的陈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陈远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嗯,进去吧。俘虏押往丙字营看管,你们各自归队休整。”军官挥了挥手,没有多问。
混过去了!
陈远暗自松了口气,跟着队伍走进了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内部。
营寨内部更是规整,沟壑纵横,营帐井然有序,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着不同的诸侯方阵。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炊烟以及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按照指令,他们将俘虏交给专门负责看管的士兵后,队伍便解散了。几名骑兵互相招呼着,朝着一个标有特定符号的营区走去。
陈远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营,哪个队!
“喂!发什么呆?还不回帐吃饭?去晚了汤都没了!”一个略显粗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陈远扭头,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士兵正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
是之前队伍里的另一个骑兵!
陈远心中急转,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含糊道:“这就去……有点累懵了。”
“嘿,谁不是呢?今天这仗打的……”络腮胡士兵不疑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一起,我知道老火头今天藏了块好肉。”
陈远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现在急需一个合法的身份和落脚点,这个热情的“同袍”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一边跟着走,一边在脑中飞速询问:“玄,能扫描附近,找到那个‘扰动源’吗?”
【范围过大,干扰过多。需接近至百米内,或扰动源主动使用能力,方可精确定位。】
【提示:扰动源似乎具备某种‘认知扭曲’特性,可能伪装成任何身份。】
百米内?认知扭曲?
陈远的心沉了下去。这简直是大海捞针!而且对方还可能变换样貌,甚至扭曲周围人的认知!
他跟着络腮胡士兵走进一个拥挤的营帐,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士兵,正围着中间一口翻滚着肉汤的大锅,大声说笑着。浓重的汗味和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黑牛,回来了?今天收获咋样?”有人向络腮胡打招呼。
“还行,抓了十几个软蛋。”被称为黑牛的络腮胡大大咧咧地坐下,舀起一勺肉汤,“喏,这是今天新来的兄弟,差点被商狗的溃兵阴了,我把他带回来了。”
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陈远身上。
陈远头皮一麻,只能干笑着点头示意:“多亏黑牛哥搭把手。”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沉默寡言、惊魂未定的新兵,默默地坐在角落,小口喝着分到的肉汤,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士兵们的每一句交谈。
他们谈论今天的战斗,抱怨训练的辛苦,炫耀自己砍了几个敌人,也低声议论着各路诸侯和那位神秘的周武王姬发,以及那位垂钓渭水、年近八十才出山,被文王尊为“太师”的姜尚。
“听说,太师昨夜又观星了,说‘甲子日,克商’!”
“真的?那不就是明天!”
“有太师在,此战必胜!”
甲子日,克商!
陈远精神一振!历史主干线目前看来,并未偏离!姬发和姜尚伐纣的决心十分坚定。
那么,扰动源的目标,就不是阻止伐纣本身?还是说,它的影响更加隐秘?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传令兵走了进来,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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