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若有若无的潮气与血腥,像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在我心头盘桓了两日。
我照旧摆烂,讲学,熬汤,试图用最平凡的日常来对抗这山雨欲来的预兆。
第三日,天光大亮。
我刚将一锅新熬的菌菇鸡汤从灶上端下,那浓郁的香气才散开,一道黄色的影子便裹挟着一身水汽和泥泞,“砰”地一声撞开了虚掩的院门。
是阿黄。
它浑身湿漉漉的,毛发纠结,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嘴里死死咬着一块布条,冲到我脚边才松口,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
我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汤碗,俯身拾起那块布。
布料厚实,是戍边营的号衣碎片,上面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和水渍。
一行用炭笔潦草写就的字迹在水浸下晕开,却依旧能辨认:“密道东口现鬼火,夜燃三刻,兵不敢近。”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好家伙,查案查到撞鬼了?
这年头连鬼都开始内卷,跑来军国大事里凑热闹了?
我本想将这破布条扔进灶膛,一了百了。
可脑中却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回响——昨夜,我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风里飘来断续的歌声,苍凉而诡异。
那调子……竟是边关失传已久的招魂曲。
【滴——】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眼前的荷叶虚影微光一闪。
【触发‘天听’被动响应——检测到高浓度怨灵聚集体,能量源坐标:密道东口古战场遗址。】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谁死了不好好排队投胎,非要跑来蹭我一锅汤的香火气?”
骂归骂,可我清楚得很。
戍边营那帮糙汉子,上阵杀敌不怕,就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若军心因此溃散,京城门户大开,别说喝汤了,我怕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我烦躁地抓了一把刚嗑完的瓜子壳,随手塞进一个空陶罐里,用软木塞封好,递给眼巴巴望着我的阿黄。
“送去城西校场门口,别乱吠,就蹲着等。交给那个穿铁甲、左边肩膀上有一道刀疤的将军。”
阿黄歪了歪脑袋,随即像是听懂了人话,一口衔住陶罐,转身又化作一道黄色闪电,消失在巷口。
午后,清莲书院的讲堂里,我正有气无力地给学生们讲《庄子·逍遥游》。
讲到“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我忽觉心口猛地一滞,耳畔竟响起无数人断断续续的哭声,悲怆而绝望。
我下意识闭目凝神,那新得的“天听地视”不受控制地发动。
眼前景象变幻,我仿佛看见一片荒芜的山岭上,一群身披残破甲胄的亡魂正齐齐朝着一个方向跪拜,他们头顶阴气缭绕,凝成一面面写满了名字的破旧幡旗。
“山长?山长?”
学生的惊呼将我拉回现实。
我猛然睁眼,只见满堂弟子都用一种惊惧混杂着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孙掌柜更是白着一张脸,颤声指着屋檐下:“姑……姑娘,您刚才……是不是说了句‘冤有头债有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串平日里风吹才动的铜铃,此刻竟在无风的室内自行摇动,发出一连串清脆又诡异的撞击声。
不多不少,正好七次,与昨夜鬼火燃起的次数一般无二。
我冷着脸,将书卷往桌案上一拍:“胡说什么?我说的是‘万物生死,当顺应自然’。”
可我心底清楚,这破系统是越来越不讲武德了。
我不去理会天下,这天下偏要变着法儿地来理我。
正烦躁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书院门口。
是夜君离。
这一次,他没有远远地站在门外,而是径直走到了院子的篱笆边。
他手里拿着一张半旧的舆图,隔着篱笆递了过来。
“这是军中关于苍狼口防线的最新探报,”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密道东口确有异象,派去的几位高僧道士都说阴气过重,驱不了。”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穿透午后的阳光,牢牢锁住我,一字一句道:“但我信你能。”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差点气笑出来,随口翻了个白眼:“秦王殿下可真看得起我。你信我?那你先把手里的军权交出来,让我摆烂当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何?”
我本以为这句天方夜谭的讥讽会让他知难而退,谁料,他竟没有丝毫犹豫,眼神认真得可怕:“只要你开口,明日早朝,我便上书请辞三军统帅之位。”
我瞬间噎住,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都堵在了喉咙口。
这男人是疯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好气地将那舆图甩了回去:“滚去查你的叛将,别拿鬼故事来烦我!”
入夜,暑气渐消。
我搬了张竹榻躺在廊下乘凉,手里摇着蒲扇,心里盘算着明天是该熬绿豆汤还是酸梅汤。
阿黄安静地趴在我脚边,耳朵却时不时警惕地抖动一下,像是在监听着整个京城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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