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随着“启明-Ⅰ型”轿车一鸣惊人,订单如潮水般涌来,黄浩和他的汽车团队陷入了甜蜜而繁忙的烦恼中。扩大生产线、优化工艺流程、培训新工人、与各国客商洽谈细节……整个矿区都洋溢着一种开拓新市场的兴奋与活力。朱琳自然是欣喜的,这不仅意味着巨大的商业成功和资金回流,更证明了她的团队完全有能力在高端制造业领域与国际同行一较高下。
然而,她的心思,有一大半早已飞向了更深邃的地方——那座隐藏于地下的秘密工厂。那里,有她工业皇冠上最渴望摘取的那颗明珠。
地下负一层,巨大的试车台占据了大半空间,厚重的隔音和防护措施让这里与世隔绝。试车台上,那台凝聚了“启明”航空项目组无数心血、闪烁着特种合金特有冷峻光泽的航空活塞发动机,如同沉睡的雄狮,静静地固定着。复杂的管线、传感器和那个显得有些简陋、但刻度清晰的机械仪表盘,连接着它。
项目负责人黄文瀚,那个曾因夸奖李燕而被她巧妙化解尴尬的上海青年,如今已褪去了学生的青涩,眼神专注而锐利,举手投足间带着工程师特有的沉稳。他是凭借在材料学、热力学和机械设计上的突出才华与刻苦钻研,一步步成为这个核心项目的领头人。
朱琳在周嫂的陪同下,通过层层安保,来到了负一层。试车台前,黄文瀚正带领团队进行点火前的最后一遍全面检查。看到朱琳到来,他立刻迎上前。
“老板,所有系统已经检查完毕,燃油(航空煤油)、滑油、冷却系统、点火系统、仪表连接全部正常。”黄文瀚汇报道,声音平稳,但微微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紧张。
朱琳点点头,目光扫过试车台和周围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面孔。这些人里,有最早跟随她的“小老师”李燕、小翠,有记录狂人程大斌,有从德国学成归来的早期留学生,也有后来在国内选拔出的尖子。他们代表了这片土地上最顶尖的航空技术火种。
“文瀚,还有各位,”朱琳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清晰响起,“我们即将点燃的,不仅仅是一台机器。它承载着我们数年的汗水、智慧、和对蓝天的渴望。记住,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严格按照试车大纲操作,密切监控每一个参数,任何微小的异常都必须立刻报告、分析、处理。我不需要你们急于求成,我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可靠。”
“是,老板!我们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神坚定。
黄文瀚深吸一口气,看向朱琳,等待最后的指令。朱琳对他微微颔首。
“开始吧。”
黄文瀚转身,回到主控台前,再次确认了各项准备,然后郑重地按下了启动按钮。
起初是启动电机低沉的嗡鸣,带动螺旋桨(用于模拟负载和散热)缓慢转动。几秒钟后——
“轰!!!”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远古巨兽胸腔的咆哮猛然炸响!发动机瞬间被点燃,转速表指针猛地一跳,随即开始稳步攀升!排气管喷出炽热的气流,整个试车台乃至地下空间都随之微微震动!那声音不同于卡车或小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它更加集中、更加有力、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原始力量感!
成功了!点火成功!
短暂的欢呼声被迅速压了下去,因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黄文瀚和他的团队立刻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那些机械仪表盘上:转速、油压、水温、气缸头温度、燃油流量、振动值……每一个指针的细微颤动,都被记录和分析。
朱琳没有离开。她和程大斌一起,站在稍远一点的观察区,手里拿着记录板。程大斌的笔在纸上飞速移动,记录下发动机启动后各个时间点的关键参数,以及操作员的每一个口令和调整动作。朱琳则不时地询问黄文瀚某个参数变化的含义,或根据自己超越时代的认知,提出观察重点和建议。
这台发动机的测试,远非简单地点火运转。按照朱琳制定的、近乎严苛的试车大纲,它需要经历不同功率状态下的稳定运行测试、加减速测试、高低温环境模拟测试(利用地下工厂的特殊设施)、以及长达500小时的耐久性考核!
500小时,昼夜不停。这对于一台全新设计、全新材料、全新工艺的发动机来说,是地狱般的考验,也是证明其可靠性的唯一途径。
新年佳节,矿区地上张灯结彩,充满欢声笑语。而在地下负一层,时间仿佛以另一种方式流逝。这里没有日升月落,只有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和发动机永恒不变的轰鸣。
黄文瀚将团队分成三班,确保每时每刻都有最精锐的人员值守。朱琳也几乎泡在了这里,经常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她和黄文瀚、程大斌等人,成了这里最固定的“住客”。困了就在旁边的简易休息室轮流合衣小睡片刻,饿了有周嫂派人送下来的简单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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