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铺满下山的小径。
徐妙锦看着十步外的兄长,指尖掐进掌心。那封“暗鳞已动,速离京师”的信笺在袖中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她想起昨夜工坊里朱雄英说的话:“若你兄长拦你,就把这给他看。”
那是另一封信,封着火漆,漆印是个她从没见过的纹样——似龙非龙,似鳞非鳞。
“大哥。”她终于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有些发飘,“让路。”
徐辉祖没动。他身后的八个家将也没动,手都按在刀柄上。这些人是徐府最精锐的护院,有的跟着徐达上过战场,有的在江湖走过镖,此刻呈扇形散开,封死了所有可能突围的角度。
“跟我回家。”徐辉祖的声音很沉,“现在,马上。”
“回不去了。”徐妙锦摇摇头,从袖中抽出那封信,却没递过去,只是握在手中,“大哥,你信我一次。今夜若拦我,徐家可能就再没有明日了。”
“放肆!”徐辉祖身后一个老家将喝道,“二小姐,怎可对公爷如此说话!”
徐辉祖抬手指住老家将,眼睛死死盯着妹妹:“皇庄里有什么?锦衣卫为什么来?你怀里那封信,要送给谁?”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徐妙锦深吸一口气。远处皇庄方向,锦衣卫的火把已经聚成一片光海,隐约能听到呵斥声和脚步声。时间不多了,每一息都可能暴露,都可能让三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
“皇庄里,有能让大明千秋万代的东西。”她一字一句,“锦衣卫来,是因为有人不想让这东西现世。这封信——”她举起信封,“是给一个能让徐家在这场风暴里活下来的人。”
“谁?”
徐妙锦咬住嘴唇。
不能说。朱雄英反复交代过,他的存在是最大的秘密,是掀翻棋盘的底牌。在时机成熟前,知道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
可她看着兄长疲惫而坚定的眼睛,看着那八个随时准备动手的家将,知道今夜若不给个说法,怕是走不了了。
“大哥可还记得,”她忽然问,“洪武二十一年春,父亲病重时,宫里送来一盒人参?”
徐辉祖皱眉:“记得。是皇长孙殿下亲自送来的,还陪父亲说了半晌话。”
“那天殿下走后,父亲把咱俩叫到床前,说了句话。”徐妙锦声音放轻,“他说,‘那个孩子,眼睛里装着百年后的天下。’”
徐辉祖瞳孔微缩。
他当然记得。当时只当父亲病糊涂了,八岁的皇长孙,再聪慧也是个孩子,哪看得懂什么天下。可父亲说这话时,眼神清明得像秋日的湖。
“父亲还说,”徐妙锦继续道,“‘将来若有一日,那孩子要做的事看着荒唐,徐家……能帮就帮一把。’”
“所以你现在是在帮他?”徐辉祖的声音发颤,“帮一个……已经薨了的皇长孙?”
夜风忽然紧了。
远处皇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那是工坊遭遇紧急情况时的警报。徐妙锦脸色骤变,再不犹豫,将手中信笺猛地掷向徐辉祖:“大哥自己看!”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朝斜刺里冲去。那里是片陡坡,布满荆棘,但也是唯一没被封锁的方向。
“拦住她!”老家将喝道。
两个年轻家将纵身扑上。徐妙锦不闪不避,在两人近身的刹那忽然矮身,从怀中掏出一物——不是刀剑,而是一根尺许长的铜管。她拇指一按机括,管口喷出大蓬白色粉末。
粉末在月光下如雾弥漫。两个家将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睛火辣辣地疼。趁这空隙,徐妙锦已经滚下陡坡,身影没入黑暗。
“是石灰粉!”老家将惊怒,“公爷,追不追?”
徐辉祖没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信封没封口,他抽出信纸,借着月光看——
纸上只有一行字,字迹清瘦劲挺,他从未见过:
“魏国公若念及徐达大将军遗志,今夜请按兵不动。事毕,自有分晓。——鳞主”
鳞主。
徐辉祖的手指猛地收紧,纸页皱成一团。他想起通政司陈瑛说的“断牌现世”,想起刘猛诡异的死,想起皇庄那些神秘的信号灯。
还有今夜,锦衣卫不早不晚,偏偏在皇长孙“薨逝”三个月后,突然夜查皇庄——谁下的令?陛下?太子?还是……
他霍然抬头,望向皇庄方向。那里火光摇曳,人影憧憧,像一场无声的戏剧正在上演。而他站在戏台外,手握一张不知是谁递来的戏票。
“公爷?”老家将再次催促。
徐辉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收队。回府。”
“可二小姐她——”
“她选的路,她自己走。”徐辉祖转身,再不回头,“今夜之事,所有人守口如瓶。有半个字泄露,家法处置。”
八个家将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令,跟着主子下山。
走出十余步,徐辉祖忽然停住,从怀中掏出那枚“断”字乌木牌。月光下,木牌边缘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那是长期与另一块牌子摩擦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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