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额间温润的气息，陆染月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
眼中映入一个熟悉的轮廓。
高烜不想她醒了，没来得及退开，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陆染月也没避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高烜一愣，原是她没清醒，随即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才将她的睡意彻底祛除了。
这一声轻笑，在她耳朵里听来，不亚于惊雷炸响。
她猛地转过头，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不是梦啊！”
“高烜？！”
慌忙之间，陆染月赶紧坐起身，往床后靠去。
“你不睡觉，进来做什么？”
高烜……这是她第二次这样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感觉还不错。他不喜欢听她叫他少爷。
“少爷，您还是快去睡吧，这样晚了，明早还要上早朝。”染月自己都挺听出声音里的紧张。
听她又重新唤他少爷，高烜皱了皱眉。
干脆欺身上前，靠向她。
“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染月被他逼到了角落，可是高烜并不打算就此停止。
“少爷！”
陆染月没办法，伸手撑住他，不让他靠近。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抓住，牢牢钳制在两边。
到这一步，陆染月忽而却镇定下来，如他所说，他们不是夫妻吗？她不是一直期望他能为他所用吗？那她还还怕什么、犹豫什么？
正这么想着，高烜的唇就轻轻印了上来。
触感冰凉，气息温润。
不过是浅浅一啄，陆染月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放开了她，翻身在她床边靠外一侧躺了下来。
“睡吧？”
陆染月坐在床上，看他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
“您说什么？”
“我今晚在这里睡。”
“放心，我不动你。安心躺下。”
陆染月被他的行为搅得很懵，怔怔地坐在一边没动。
高烜也不管她，嘴角带着笑，兀自闭着眼睛休息。
陆染月一直这样坐着，直到夜半，困乏地不行了，见高烜已经睡熟，这才小心翼翼在里侧躺下。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带了些许凉意。
陆映月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梦里影影重重、鬼魅横行。
不知是梦的影响，还是现实太压抑，她的心情很沉闷。
嫁过来有些时日，她与肖意慎能说上话的机会寥寥无几。
他依旧对她不闻不问。
就算如此，她觉得自己尚可忍受，只要让她能在肖意慎身边就好。
她想去照顾他，然而所有的事情，她都插不上手。
她去服侍他梳洗，她亲自去为他煎药，她去厨房为他做饭……每每她想做什么，他身边那个丫鬟总是说，“少夫人，我来。”
她说，“少爷习惯我伺候了。”
她说，“少夫人，您还是去一边候着吧。”
一个丫鬟，竟然敢令她去一边儿候着。
可是他真的都顺着那个丫鬟的意思，任由她欺压到她头上……
陆映月叹了口气，翻身从床上下来。
碧桃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了，“少夫人，您醒了？我这就让人打水来，伺候您梳洗。”
“嗯。”映月点了点头，有些乏力。
丫鬟们很快替她更衣梳妆，又伺候她用了早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不管肖意慎在不在乎，她还是坚持每天要去他房里。
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能打动他。
映月跨出东厢房的门，日光投射下来，晃得她眼睛微微眯起，片刻之后适应下来，才见到日光下，泉音正推着肖意慎在往外走，后面跟着不少下人。
肖意慎很少出门，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之前也没说？陆映月疾步追了上去。
见到她，下人们纷纷行了礼。
“大少夫人安。”
陆映月顾不得下人，只管看着肖意慎。
他今天换了身月白衣衫，发丝规整地束了起来，虽说还是清瘦，人却意外地比往日有精神。
“意慎，你这是要去哪里？”
肖意慎并不抬眼看她，冷冷道：“去哪里，都与你无关。”
“泉音，别耽误了时辰，咱们走。”
泉音还保持着向陆映月行礼的姿势，听肖意慎这样吩咐，抬头看了一眼陆映月，“少夫人，我们确实赶时间，不好耽搁。”
言毕，绕到轮椅后，推着肖意慎往外走去。
下人们也陆陆续续跟了上去。
我们……好一个“我们”……
映月心头一阵冷哼。
才出畅书轩，肖灵栀也带着丫鬟赶来了。
陆映月冷眼瞧着，默默跟了上去，这么大阵仗，肖意慎是要外出？她决定一道去看看。
既然肖意慎不说，她便自己去看。
一行人将肖意慎送到大门口，平陵侯夫人早已等在那边，与她一起等着的，还有两个大夫。
那两个人见到肖意慎行了礼，一群人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平陵侯夫人叮嘱了几句。
“……这个儿子，我便托付给你们了。”
“夫人言重了，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泉音，凡事你多上心，一定要将少爷照顾周全。”
“是，夫人。您请放心。”
肖意慎与肖夫人、肖灵栀拜别后，泉音便与那两个大夫，以及两个小厮，将轮椅从一旁的斜坡道上推了下去，门口停着一架马车，众人伺候着肖意慎上了马车，泉音也随即跟着上去。
车夫扬起鞭子，一声马儿的嘶鸣，马车缓缓向前使去。
陆映月看得一头雾水，仿佛置身事外，既不知晓他们是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向哪里去。
隐约猜到这是送肖意慎去医治，心头的愤怒又浓上几分。
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众人才往府里回去。
知道随便找个丫鬟问不清楚，映月主动与肖灵栀一起将肖夫人送回正院后出来后，上前拉住了肖灵栀，低声唤了她一声。
“灵栀，等下有事吗？”
“嫂嫂？”
“可以跟我来一下吗？我想与你说说话。”
“好。”
陆映月吩咐了下人别跟着，与肖灵栀两个一道去了重葛园。找了个僻静处的亭子坐了下来。
“嫂嫂，要与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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