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烜在任上。
雪屏从府外回来了，陆染月将左右屏退，房里只有她与雪屏主仆二人。
虽说她现在也信任雅儿，但是雅儿天性单纯，再说很多过去的事情，她不愿再对别人说起，所以而今许多暗地里的做的事情，还得让雪屏去办。
雪屏带了林鹰飞的消息回来。
自从她嫁入高府，就不再与林鹰飞主动联系，不过林鹰飞那边一直没放弃帮她，稍微有什么进展或者异动，都想方设法传给她。
“表哥那边情况怎么样？”
“赌坊已经开起来了，少主让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
“您看看这个。”雪屏从怀里摸出个帕子包着的东西，展开帕子，呈现在里面的是一只镯子。
染月伸手将镯子拿过来细细看。
嵌玺掐丝银镯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很是常见。只是认真瞧镯子内侧，在连接扣的地方有个小小的“茂”字。
宁州古称茂州，其间有家金银饰品铺子，名为永吉金银坊，规模不大，却是几代流传。
外面人不知道，宁州本地的姑娘妇人喜欢这家的款式，故而这家的东西，只在宁州小范围内流传。
但凡是这家出去的饰品，都能在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个独特的标记，便是一个小小的篆体“茂”字。
染月又将镯子拿在手上左右查看。
这镯子，她记得。的确是她的，是她从宁州带来。
当时为了与陆夫人身边的秦妈妈搭上话，她将这镯子送给了秦妈妈，那个用鞭子狠狠责打她的秦妈妈。
“这镯子我给了何静绣身边的秦氏，怎么会在表哥手上？”
“赌坊有人欠了钱，还不上，拿了很多物件来抵了赌资，其中就有这个。就这样，离还清欠款还差许多。”
染月听这话，第一反应是不是秦妈妈有家眷在赌博，偏巧去了林鹰飞的赌坊欠了钱。于是拿了这镯子去抵。
“听少主说，那赌徒是个老妇。虽说是老妇人，却也是个有把蛮力气的，又蛮不讲理，当时因为欠钱的问题堂内起了争执，青久在暗处看到那老妇有些眼熟，想起莲化寺那次，好像见过，因此留了心。”
“起初她据理力争，死不认账，后来被收拾了一顿，才老老实实交了些东西。少主拿到这镯子，发现内里有这个记号，似是咱们宁州永吉金银坊的东西。于是叫我拿来给您看看。”
老妇。难道是秦氏本人？
陆映月没想秦氏有赌博的习惯。陆府的老妈子多，能在何静绣身边做事的却只有两个。
虽说平日里她们手上事情不算多，可因为是何静绣的心腹，所以还是得在府里随时候着。
染月不知她是怎么挤出时间找出空当来，从何静绣眼皮子底下溜到赌坊去。
况且能欠下这么多钱，还能有胆子争起来，必然在赌坊浸淫已久，是个老赌徒。
说不定就是瞧着林鹰飞这里是新开的赌坊，不似别的地方有背景，她仗着是本地人，输了也不怕，才上了林鹰飞那里，就是奔着输了要赖账的心而去。
没想到碰到个林鹰飞，下手重。
雪屏见她沉默不语，便追问道：“是那个人吗？”
“是。”
“没想到我现在顾着映月与若月，没空找上这些小喽啰，她到主动栽到我们手上……”
“少夫人您打算怎么办？”
她确实没准备要放过那些参与谋害与诬陷的下人，不过也还没认真想过要如何处置她们。
染月手里摩梭着那镯子，眼睛冷冷地盯着前方。片刻，她将镯子扔到一边的桌上。
“欠账还钱，还不上，按赌坊里那套来吧，我就不多管了。”
赌坊那套她虽不是门儿清，也略有耳闻。还不上可以，哪只手欠的，剁哪只手。
染月心不狠，当初秦氏下了死手，不过也是听陆夫人的吩咐，陆夫人下这样的吩咐，也是听了映月的诬陷。所以，她并不想要她的命。
她要的不多，别人怎样待她，她就怎样还而去。
“是。我回头就给少主传信。”
“对了，陆府那边是留不得这样的人，可不能叫他们被秦氏蒙蔽了。”
她这样吩咐的意思，是让林鹰飞将秦氏赌钱欠钱的事情，闹到陆府去，闹到陆政玄发怒，将秦氏辇出去，既断了何静绣的臂膀，也断了秦氏的后路，好叫她不能私下去求何静绣，也不让何静绣包庇她。
染月清楚秦氏没什么背景，依仗的就是陆夫人，陆夫人的依仗就是陆府罢了。她不介意此事闹得大一些。她要断了秦氏的所有退路。
“还有，青久冒充我表哥那次，陆家人见过她，这次她就回避下，别叫人看出来。”
“少夫人放心，少主做事稳当，再说青久只是贴身保护少主，并不怎么参与到赌坊生意中。”
“那就好。”
染月不再追问调查余三邦、老六这条线的事，上次林鹰飞已经查过，那背后的人，他们动不了，她不能让林鹰飞冒险。左右这事另有计较了。
瘟疫之后，高烜似乎对待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这个冷冰冰的大理寺卿的心正在经历着些微妙的变化。
若是真能借高烜的手，那除非那帮牙子背后是皇帝，否则，凭高烜的手段与背景，要动什么人，想来是容易的。
“少主还让我带话给您……您来京都快小半年了，也成了亲。若是方便，回宁州一趟，看看祖母她老人家。”
染月微微一愣。
林鹰飞提醒的是，祖母待她十分亲近，若不是她老人家帮忙，陆染月走不到这一步。她却光顾着自己的事去了……
一时心头愧疚。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霜蔓的声音。
“少夫人，外头有人求见。”
陆染月看了看雪屏，低声道：“你替我回表哥，谢谢他提醒。这事我记在心上了，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就回一趟宁州。”
雪屏点点头，退到她身后。
陆染月这才唤霜蔓进来，“什么人？”
“上次来过的，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抱着个奶娃娃。这次是那年轻妇人自己来，带了个乳母还抱着娃娃，那老夫人没来。”
是赵柔。
“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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