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从高烜那里是了解到了崔朗的情况。可是，染月又犹豫了，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该管还是不该管。
如果要说，又该如何开口。
她斟酌了一段时间，这日才将雅儿唤到跟前，想着先探探她的口风。
“雅儿……”
“少夫人您找我什么事？”
“你……”
染月才开口，门外却忽而响起霜蔓与人说话的声音，不过片刻，霜蔓在外面通报说有人求见她，此刻正等在府门口，被看门的拦住了没给进，但那两人执意不肯走。
“是什么人？”陆染月不得不中止与雅儿的谈话，让霜蔓与那个通报的小丫鬟进来说话。
“问了，那两人不说。只说是夫人娘家的亲戚，有事求见您。”
娘家的亲戚？陆府也在京都，既然是娘家的亲戚，为什么不去陆府，反而找上高府。再说，对陆家的亲戚来说，她的身份——林染微，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亲近。
“是什么样的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约摸二十多的年轻女子，另一个是个年老妇人。对了，两个人还抱了个奶娃娃。”小丫鬟一一禀报。
染月看了一眼雪屏，不管是宁州的亲戚，还是现在陆府的亲戚，她都不记得有这两号人。
“该不会是骗子吧？”雅儿谨慎地问，“她们穿着怎么样？”
“穿得看起来还挺好。不太像是坏人。”
“敢直接骗到大理寺卿的府邸，恐怕还没哪个骗子有这个胆子。”雪屏向染月道。
陆染月点点头，“去看看。”
“是。”
主仆几人这就出了风华居，往府门而去。
雅儿的事情被这么一打岔，只能先搁置了。
到了门口一看，确实如小丫鬟所说，两个妇人抱着奶娃娃，正在与门童阿立、德方争取，说话态度倒是客气的。
阿立德方两人坚持不肯放两人进去，只说下人已经通报少夫人去了。
见染月过来，阿立德方才退到一边，向陆染月行了礼。
陆染月点了头，再看向两个妇人，面生的很，她从未见过。
“这位就是少夫人吧，见过少夫人。”
听着话里的意思，她们也并没有见过她。
“你们是什么人？自称我亲戚打的是什么主意？”虽是质问的口气，陆染月的表情倒是没有很严肃。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就算怀着坏心上门，想必也不会有太大威胁。这么多下人看着的。
“还请少夫人原谅，这两位小哥不让我们进去，我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她去通传您。”年轻一点的女子微微向染月行了礼，以示歉意。
紧接着她抬起头，又补充道：“不过，我也确实算是您的亲戚……只是您还不认识我罢了。”
陆染月瞧着她的样子，通报的小丫鬟看不准，眼下她亲自看来，这女子看起来应该有三十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再看看她身后老妇怀里抱着的孩子，搭了一张薄薄的锦被，正熟睡着，一张脸小小的，似乎才出生不久。
三人穿着并不差……难道……
陆染月心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认识我爹爹？”
听闻此言，那女子露出笑容，“是。少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看来，陆染月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
随即，她眼中又浮出担心的神色，回望身后的奶娃娃一眼，“少夫人，能否进府说话？这大门口站着，怕娃娃热着。”
陆染月有片刻犹豫，门口确实热，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应允了，将人带到内院房里坐下。
陆政玄的外室会找到她这里的原因，她还不得所知，但是必是与爹爹有关。
稳妥起见，陆染月并没有遣退下人，雪屏与雅儿就在一旁候着。
染月坐主位，那女子坐右下首，老妇人抱着孩子只能在一边站着，她一挨着凳子，本来睡着的奶娃娃就会哼哼，得抱着他一直来回走。
丫鬟上了茶。
房里的人都瞧着那年轻一点的女子，等着她开口。
“今天贸然上门打搅了，还请少夫人原谅。刚在门口我没好说，现在正式向少夫人做下介绍吧，我是您爹爹的妾室，赵柔，这是您爹爹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赵柔斟酌了字句，没直接说这孩子是染月的弟弟，怕引来她的不快。
陆染月神色平静，她早从柳儿传来的话里推测出一二，不过当下亲自确认了，其实心头还是挺有些惊讶。
“入了府才能称做妾室，没入府何能如此自称？”
赵柔被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尴尬。原是她听来的消息说陆政玄这个女儿也是外室所生，本以为她与她娘境遇相同，陆染月会好说话些。
不过她向来能屈能伸，一句话而已，再说人也没说错，而她现在又有求于陆染月，所以并不往心头记深了去。
“少夫人说到了关键，我今日贸然造访，正是为了这事。”
陆染月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与你爹爹其实相识已久，他虽一直说要纳我入府，但是也只是说说。期间有几次，我想要与他分开，但奈何又顾念与他的情谊，不能轻易割舍。这期间纠结犹豫之时，就有了业儿……我本不是看重名分的人，但是却不能让这孩儿没名没份……今日正是为了这孩子，才贸然造访，冒昧请求您帮我一把。”赵柔长话短说，将她与陆政玄的事情三两句说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她也不用刻意描述。
她的话却让陆染月想起了别的事情，“相识已久……是多久？”
赵柔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回忆了一番，答道：“一年半多，不到两年。”
一年半多，如今已是九月，也就是说，她与爹爹是去年二三月份的时候认识，正好是陆府出那件事的时间……
那时陆府一下走了两位小姐，三姨娘、四姨娘也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那时她那样期盼爹爹回来查明真相，还她清白。爹爹却在面对陆府一团糟心的情况，以及与平陵侯府周旋之间，还能有心情去外面养外室……
意外得知的这个消息，让陆染月脊背发凉。
没想到，她为了查当年事回到京都，查若月、查映月，没想到爹爹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她心里始终记着幼年时爹爹的好。现在想来，到底是爹爹变了，还是她小时候眼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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