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冰冷,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寂静的大厅里。“请——开始你的表演。”这句话,更像是一道战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直刺柳茹云的心窝。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柳茹云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她精心策划的逼宫大戏,在沈清辞与顾妟联袂归来的瞬间,舞台便已崩塌了一半。顾妟的存在,像一座无形的冰山,镇压着全场,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族人和高管,噤若寒蝉。
柳茹云嘴唇哆嗦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不能退!退了就全完了!她强自镇定,挤出一副悲愤欲绝的表情,声音带着哭腔,却明显底气不足:
“清辞!你……你还有脸回来!你看看你把你爷爷气成什么样子了!再看看你三叔!他就算有千般不是,也是你的亲叔叔!你怎么能下此毒手,勾结外人把他送进去!现在,你还把……把顾先生带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是想把我们沈家彻底卖给顾氏吗?!”
她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逼宫夺权之事,反而将“气倒老爷子”、“陷害亲叔”、“勾结外人”三顶大帽子狠狠扣了下来,试图抢占道德制高点。
沈清辞听着她这番颠倒黑白的哭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将目光转向旁边那些神色各异的族人和高管,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诸位叔伯,各位董事。柳姨说我气倒了爷爷,那么请问,爷爷是因何病重?是因为我清理了集团内部的蛀虫,还是因为……某些人长期欺上瞒下、掏空家族,导致爷爷忧愤成疾,最终在得知真相后支撑不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知晓内情的老董事,他们纷纷避开了她的视线。
“至于三叔沈文远,”沈清辞的声音陡然转厉,“他勾结‘幽冥火’,通过鼎鑫建材和睿达咨询,侵吞集团数亿资产,证据确凿!那份他与黑暗组织往来的财务凭证,那份他亲笔签字的、损害集团利益的协议,还有他与‘幽冥火’中间人往来的照片,难道都是我伪造的不成?!”
她每说一句,柳茹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些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无法辩驳!
“而柳姨你,”沈清辞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直刺柳茹云,“在我为家族清理门户、爷爷病重昏迷之际,你不思安抚族人、稳定局面,反而煽风点火,聚众逼宫,妄图强行接管集团和家产!你这般行径,与趁火打劫的强盗何异?!到底是谁,想毁了沈家?!”
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沈清辞逻辑清晰,证据确凿,一番话语如同狂风暴雨,将柳茹云精心编织的谎言撕得粉碎!大厅内不少原本被蒙蔽或摇摆的族人,此刻看向柳茹云的目光也带上了怀疑与审视。
柳茹云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猛地指向一直沉默立于沈清辞身后的顾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那……那他呢?!顾妟!你敢说他跟你没有勾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敢说你们不是在图谋我沈家的产业?!”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顾妟身上。这也是在场许多人心中最大的疑虑。
顾妟抬了抬眼皮,那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柳茹云,如同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丝毫动容。
沈清辞却上前一步,挡在了顾妟身前半步,迎接着所有质疑的目光,声音沉稳而有力:
“顾先生为何在此?很简单,因为之前在山路上,有一群受‘某人’指使的暴徒,意图对我不利,是顾先生恰好路过,出手相助,我才能安然返回。至于图谋沈家产业?”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带着一种近乎傲然的自信:“我沈清辞若要执掌沈家,靠的是堂堂正正的手段,是让集团扭亏为盈、让家族重现辉煌的能力!何须依靠外人?!顾氏是沈氏的竞争对手不假,但正因如此,顾先生今日站在这里,才更能证明,我沈清辞行事,光明磊落,无惧任何审视!”
她巧妙地将顾妟的出现解释为“见义勇为”和“竞争对手的见证”,既化解了“勾结”的指控,又借顾妟的势,反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与“底气”!
这一手连削带打,堪称绝妙!
大厅内一片寂静。沈清辞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敲碎了柳茹云所有的指控与幻想。事实胜于雄辩,气势压倒诡辩。
柳茹云看着周围族人那些逐渐变得疏离甚至厌恶的目光,看着沈清辞那挺拔自信、仿佛有光芒笼罩的身影,再看看她身后那座如同冰山般岿然不动的顾妟,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沈雨晴吓得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沈清辞不再看她们,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爷爷病重,集团动荡,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沈清辞不才,蒙爷爷信任,暂代其职。在此,我宣布几件事。”
“第一,柳茹云、沈雨晴,即日起,禁足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亦不得接触任何集团事务!”
“第二,集团一切事务,暂由我之前指定的临时管理委员会负责,重大决策,需经我审批。”
“第三,所有族人、员工,各安其位,若有再敢煽风点火、心怀不轨者,休怪我翻脸无情!”
三条指令,清晰明确,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稳定了混乱的局面。
众人噤声,再无异议。
沈清辞微微侧身,对顾妟低声道:“顾先生,多谢。里面请。”
她需要和他单独谈谈,关于那个硬盘,关于“幽冥火”,关于母亲……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引顾妟去书房详谈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二楼祖父病房的方向,一直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竟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瘦削的、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正扶着门框,静静地站在那里,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正落在她和顾妟的身上!
是祖父沈啸山!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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