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记恶，不记善。”摩诃叹息，“更何况，墨千秋当年为救毒莲，释放万毒之源，险些让西域沦为毒域——这是事实。虽然后来他以身为莲镇压毒源，但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
叶无痕沉默。这些事，他在莲华秘境时已从墨千秋遗蜕中得知。
“那前辈为何还愿帮我？”他看向摩诃。
“因为老衲见过真正的毒道。”摩诃眼中闪过追忆，“五十年前，西域东部大旱，瘟疫横行。那时有一位无名毒修路过，以毒攻毒，以疫治疫，救活了三城百姓。事后他悄然离去，无人知其姓名，但老衲知道，他修的是毒道。”
他顿了顿，认真道：“毒是刀，用刀者是人。刀可杀人，亦可救人。毒道亦是如此，关键不在于道，而在于修者之心。”
叶无痕心中触动，起身朝摩诃一拜：“多谢前辈指点。”
摩诃摆手：“老衲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至于你们此行……”他看向西方，神色凝重，“真正的难关，在‘葬佛高原’。”
“葬佛高原？”
“那是上古佛魔战场，佛气与魔气交织三千年，孕育出无数诡异毒物，也生长着传说中的‘涅盘毒莲’。”摩诃缓缓道，“但要去那里，你们需先过三关——佛国八十一寺中，有十三寺对毒道深恶痛绝，他们必会阻你们前行。”
叶无痕眼中寒光一闪：“若他们阻我，我便闯过去。”
“施主且慢。”摩诃从怀中取出一枚木牌，递给他，“这是老衲的信物，持此牌可去‘小雷音寺’寻一位故人。他或许能帮你们避开一些麻烦。”
叶无痕接过木牌，入手温润，刻着一个“禅”字：“敢问前辈故人是？”
“他叫‘禅心’，是小雷音寺藏经阁的扫地僧。”摩诃笑了笑，“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正说着，茶棚外忽然传来喧嚣。
一队护法僧疾步而来，为首的是个面如寒霜的老僧，气息赫然是化神初期。他目光如电扫过茶棚，最终锁定叶无痕：
“毒修叶无痕，你果然来了！”
摩诃叹了口气，起身合十：“戒怒师兄，何故如此？”
老僧戒怒冷哼一声：“摩诃师弟，你擅自放毒修入关，已触犯佛律。此子百年前祸乱西域，今日又敢踏足佛国，当真欺我佛国无人？”
他身后十二名护法僧结成阵型，佛光涌动，竟是一座简化版的罗汉大阵。
茶棚内的客人纷纷退避，远处百姓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叶无痕缓缓起身，林清雪也站到他身侧。
“百年前的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叶无痕平静道，“我此来只为取涅盘毒莲，无意与佛国为敌。但若有人阻我……”
他踏前一步，周身气息不再收敛。
混沌毒体运转，七彩毒光自体内透出，却非狂暴肆虐，而是如流水般温和流淌。毒光与佛光在空中相遇，竟未相互侵蚀，反而奇异地交融起来——这是他以百年时间参悟出的“毒佛相济”之道。
戒怒瞳孔骤缩：“你竟已参透毒佛真谛？！”
“略有所悟。”叶无痕淡淡道，“还要打吗？”
戒怒面色变幻，最终咬牙道：“今日且放你一马，但过了镇毒关，前方十三寺不会善罢甘休！你好自为之！”
他挥手带人离去，留下满街惊疑的目光。
摩诃看着叶无痕，眼中闪过欣慰：“施主已走到这一步，老衲便放心了。”他起身，拄杖欲走。
“前辈要去何处？”林清雪问。
“老衲要去葬佛高原。”摩诃回头，笑容温和，“在那里等你们。记住，毒道之路艰难，但真正的劫难不在外敌，而在内心——你们要渡的，首先是自己。”
他转身，赤足踏尘，身影渐行渐远。
叶无痕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此人……深不可测。”林清雪低声道。
“是啊。”叶无痕收回目光，牵起她的手，“走吧，去小雷音寺。见见那位禅心大师。”
两人离开茶棚，朝西方行去。
身后，镇毒关的钟声悠悠响起，仿佛在为这场西行之路送行。
而在遥远的天际，葬佛高原的方向，乌云正在汇聚。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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