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毒渡众生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佛国西行
离开中州地界，越往西行，灵气中的佛性便越浓郁。
起初只是微不可察的檀香气息，渐次化为若有若无的梵唱低吟，待叶无痕与林清雪真正踏入西域边境时，空气中已流动着金砂般细密的佛光。寻常修士在此修行自是事半功倍，但对身负混沌毒体的叶无痕而言，这无处不在的佛光却如温水煮蛙，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他的毒元根基。
“这里的法则在排斥毒道。”林清雪轻蹙秀眉。她新成的无垢毒体虽不惧佛光，却也感到如入泥沼般的滞涩感，“难怪毒道在西域传承艰难。”
叶无痕点头，目光落在前方地平线上——那里矗立着一座雄关，关墙高达百丈，通体由白玉砌成，在日光下泛着圣洁光泽。关前立着一座石碑，上书三个古篆大字：
“镇毒关”
“名字倒是直接。”叶无痕淡淡道。
两人行至关前，守关的是八名金甲护法僧，个个气息沉凝，皆有元婴中期修为。为首的是一名面如金纸的中年僧人，手持降魔杵，目光如炬扫过二人，尤其在叶无痕身上停留许久。
“两位施主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僧人合十问道。
“中州散修，欲往佛国朝圣。”叶无痕平静回应，气息收敛如凡人。
僧人却摇头：“施主体内暗藏剧毒，非正道中人。佛国净土，不纳毒修，请回吧。”
气氛骤然凝滞。
林清雪踏前一步：“佛说众生平等，毒修亦是众生，为何拒之门外？”
“女施主此言差矣。”僧人面色不改，“毒道伤生害命，与佛门慈悲背道而驰。百年前毒尊叶无痕祸乱西域，至今余毒未消。佛国有令，凡毒修者，不得入关。”
“若我非要入呢？”叶无痕抬眼，眸中莲花虚影一闪而逝。
八名护法僧同时色变，齐齐后退半步，降魔杵泛起金光。那为首僧人厉声道：“阁下当真要强闯？”
话音未落，关墙之上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声音苍老温和，却如暮鼓晨钟，瞬间抚平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名枯瘦如柴的老僧自关墙飘落，他赤足布衣，须发皆白，面容满是沟壑，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人心。
“摩诃师叔！”八名护法僧连忙躬身行礼。
老僧摩诃摆摆手，目光落在叶无痕身上，许久，展颜一笑：“百年之约，老衲等你很久了。”
叶无痕心头微震——此人竟认得他？
摩诃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笑道：“百年前莲华秘境莲花开，西域三千佛寺皆闻异香。老衲那时便知，毒尊归来之日不远。”他顿了顿，看向守关僧人，“放行吧，这位施主与佛国有缘。”
“可是师叔，佛律……”为首僧人犹豫。
“佛在心中，不在律中。”摩诃摇头，“若连一个毒修都不敢放行，我佛国气度何在？”
僧人默然退开。
摩诃侧身让路：“两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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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关之后，景象截然不同。
镇毒关内并非荒芜，反而是一片繁华绿洲。街道纵横，商贾云集，佛寺宝塔林立，来往行人大多面带祥和，空气中檀香与酥油茶的气味交织，梵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构成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但叶无痕能感觉到，这祥和之下，暗流涌动。
沿途所遇僧人，看向他的目光大多带着警惕甚至敌意。一些百姓见他二人气质不凡，本想上前布施，却在感应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毒气后，仓皇退避。
“看来毒道在西域，确实不受待见。”林清雪轻叹。
摩诃拄着竹杖在前引路，闻言回头笑道：“世人只见毒之害，不见毒之利。施主既修毒道，当知毒可杀人，亦可渡人。”
叶无痕心中一动：“前辈此言何解？”
“前方有座茶棚，老衲请二位喝杯茶，慢慢说。”
茶棚简陋，只摆着几张木桌。摩诃要了三碗酥油茶，又点了两碟青稞饼。茶汤滚烫，香气扑鼻，叶无痕端起碗抿了一口，只觉一股暖流直透丹田，竟有洗涤心神之效。
“这是‘涤心茶’，以雪山清泉、百年酥油、三十三种草药熬制，可解百毒，亦可洗涤心魔。”摩诃笑道，“施主觉得如何？”
“确是妙品。”叶无痕放下茶碗，“前辈方才说毒可渡人，晚辈愿闻其详。”
摩诃不答反问：“施主可知，西域为何排斥毒道？”
“因毒害人。”
“这只是其一。”摩诃摇头，“真正的原因是，三千年前那场‘毒佛之乱’。”
他目光悠远，似在回忆：“那时墨千秋以毒入佛，创毒佛之道，本意是以毒渡世，解救苍生。但他门下良莠不齐，一些心术不正者借毒道之名行凶作恶，毒杀无辜，甚至屠灭数座佛寺。佛国震怒，联合围剿，从此将毒道列为禁忌。”
林清雪蹙眉：“可这与墨千秋前辈何干？作恶的是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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