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锋猛地抬头：“师尊，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先天庚金剑气，乃我天剑阁立阁根基之一！还有清雪……”
“剑气已失，多说无益。至于清雪……”剑尘顿了顿，“她既已做出选择，便由她去吧。强求，只会适得其反，更添因果。”
“可是……”
“没有可是。”剑尘打断他，语气转冷，“你如今要做的，不是想着复仇，而是稳固道心，疗愈伤势。叶无痕之势已成，短期内不可正面攫其锋。天剑阁需要的是蛰伏，是观望。南荒妖族、上古心魔、北冥冰宫……这潭水越来越浑，未必没有机会。”
林剑锋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渗出血丝，最终颓然松开：“弟子……遵命。”
剑尘看着他，心中暗叹。这个徒弟，天资纵横，却终究被权欲和执念所困，失了剑道最根本的纯粹与一往无前。经此一败，若不能破而后立，只怕此生再难寸进。
西域，大光明寺，镇魔塔地底。
明心禅师盘坐在一座金光黯淡的古老佛阵中央，手中捻动着一串由往生池水略微浸润过的佛珠。他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光影变幻，显示的正是中州各地关于叶无痕归来的议论景象。
“归墟印记……混沌领域……”明心禅师低声诵了一声佛号，“叶小施主，你的道，倒是走得比老衲预想的更快，也更……惊人。”
他对叶无痕并无太多恶感，甚至因其救林清雪、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心魔本源（炼化莲子）而存有一丝欣赏。但叶无痕力量的增长速度与性质的混沌莫测，让他也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这种力量，若失控，其危害恐怕不亚于心魔。
“方丈师兄。”一位护法金刚步入，“北冥冰宫有密使传来消息。”
“讲。”
“冰魄老祖真身依旧在闭关稳固因意志投影受损而动摇的根基，但冰宫已正式将叶无痕列为不死不休之敌，悬赏再度提高。同时……他们似乎在暗中联络一些与叶无痕有旧怨，或对其力量心存贪婪的隐世老怪和……异族。”
明心禅师眉头微蹙：“异族？”
“消息模糊，但可能指向……东海深处，或某些上古战场残留的污秽之物。”
“多事之秋啊。”明心禅师叹息，“继续关注，但不必插手。我佛门当务之急，是修复镇魔塔，稳固封印。叶无痕……只要他不堕入魔道，不为祸苍生，便随他去吧。这中州的因果劫数，或许……正需他这等变数来搅动。”
南荒，悬空山，金鹏妖皇殿。
金鹏妖皇并未如外界猜测那般潜藏在中州，他高踞于由无数珍禽翎羽编织的王座之上，听着属下关于叶无痕归来的汇报。他化形的人身高大魁梧，面容刚毅，一双金瞳开合间似有闪电划过。
“化神后期？混沌之力？”金鹏妖皇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有点意思。难怪裂风败得那么惨。寒寂那小子，也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是，陛下。寒寂少主返回北冥后便闭关不出，伤势极重，据说冰魄本源都受损了。”
“废物。”金鹏妖皇冷哼一声，随即又道，“不过，这个叶无痕，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他的成长轨迹，他的力量本质……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传令给裂风，边境的摩擦可以暂停了。派人……不，本皇亲自修书一封，以本皇的名义，送去毒神宫。”
下方一位妖帅惊讶：“陛下，我们要与那叶无痕……结交？”
“结交？”金鹏妖皇金瞳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是观察，也是投资。中州人族内斗越烈，对我们越有利。这个叶无痕，有能力搅动风云，或许……能成为我们打开中州北大门的一把钥匙。当然，前提是，他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另外，给北边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也递个话，告诉他们，叶无痕出来了。他们对‘混沌’和‘归墟’的东西，不是一直很感兴趣吗？”
无尽虚空，某处不可知、不可测的阴影维度。
这里没有光，没有物质，只有无穷无尽的、翻腾流淌的“意念”——憎恨、恐惧、贪婪、绝望、疯狂……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与升华。
在这片意念之海的中央，一个模糊的、不断变换着形态的扭曲存在，缓缓“睁”开了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它的“目光”，穿透了维度壁垒，遥遥“望”向了中州，黑煞山脉的方向。
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感应”，从那里传来。那是它丢失的一部分“本源”，以及……一种让它既感到熟悉亲切（同源），又感到极度厌恶排斥（被炼化掌控）的复杂气息。
“混沌……归墟……毒……守护……”
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组合成断断续续的信息流。
“容器……补品……夺回……吞噬……”
“时机……未到……混乱……滋长……”
“等待……更多的……恐惧与……疯狂……”
那存在发出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笑声”，缓缓沉入更深的意念之海，继续它的蛰伏与……等待。
八方云动，暗流汹涌。
叶无痕的强势回归，如同在早已绷紧的中州局势弓弦上，又狠狠加上了一股巨力。各方势力，无论是明是暗，是敌是友，或忌惮，或拉拢，或仇视，或利用，都将目光聚焦到了黑煞山脉，聚焦到了那个刚刚重建的毒神宫。
所有人都预感到，一场远比之前任何冲突都更加宏大、更加复杂的风暴，正在缓缓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位灰袍黑发、眼眸混沌的年轻宫主。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些已知的势力，一些更加古老、更加隐秘、甚至不被当今修士所知晓的存在，也因他身上的“归墟”与“混沌”气息，而悄然将视线投注过来。
平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假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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