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掌心没有毒纹亮起,也没有毒焰喷涌,只有一圈灰色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那些疯狂的毒鱼突然僵住。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毒鱼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接着是恐惧。它们开始后退,想要逃回泥沼,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叶无痕手掌虚握。
灰色涟漪收缩,将鱼群笼罩。涟漪中,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毒鱼体内被抽离——那是尸蛟留下的怨气。黑气在灰色涟漪中扭曲、挣扎,最终被彻底净化、消散。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失时,毒鱼眼中的清明完全恢复。它们惊恐地看着周围的队伍,尤其是那四头气息恐怖的毒蛟,纷纷钻回泥沼,消失不见。
“这……”柳如月目瞪口呆,“前辈,您这是……”
“一点净化怨气的小手段。”叶无痕收回手,语气平淡,“万毒真君的道伤中包含了‘净化’与‘转化’的真谛,我只是初步领悟。”
独角毒蛟深深地看了叶无痕一眼。刚才那一手看似简单,但它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层次——那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是对“毒”与“怨”本质的操纵。
这个少主,比它们想象的走得更远。
队伍继续前行。
越往外走,沿途所见越是触目惊心。
泥沼中漂浮着大量毒物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有些则明显是刚死不久。这些尸体上无一例外都残留着怨气的痕迹,显然是在疯狂中互相残杀而死。
偶尔还能看到人类的遗骸——大多是进入沼泽采药或探险的修士,从服饰判断,既有散修,也有宗门弟子。他们的死状极惨,不是被毒物撕碎,就是身中奇毒,全身溃烂而亡。
“葬魔渊封印失效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柳如月脸色凝重,“这才三年,万毒沼泽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其他几处绝地也……”
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言下之意。
南荒有四大绝地:葬魔渊、万毒沼泽、蚀骨荒漠、鬼哭森林。传说这四处绝地中,都镇压着上古凶物。若是全部失控,整个南荒都将化为死域。
“先去柳家。”叶无痕目光坚定,“解决内患,才能应对外敌。”
两日后,队伍抵达万毒沼泽边缘。
前方是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毒瘴已变得稀薄,可以看见远处的天空——虽然依旧是铅灰色,但至少不是瘴气笼罩的昏暗了。
就在即将走出沼泽时,叶无痕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
他侧耳倾听,灰色漩涡在眼中加速旋转。片刻后,他看向左前方:“那边有打斗声,还有……柳家功法的波动。”
柳如月闻言,立即凝神感应。三息后,她也脸色一变:“是‘碧玉毒元’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那个方向掠去。四头毒蛟和十二毒将紧随其后。
翻过两座丘陵,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干燥的谷地。谷地中,七八名身穿淡紫色服饰的修士正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苦苦抵挡周围毒物的围攻。
围攻他们的毒物种类杂乱——有沼刺毒鱼、腐骨蜈蚣、鬼面毒蛛,甚至还有几头本不该出现在沼泽边缘的“毒鳞蟒”。这些毒物眼中都泛着疯狂的红光,显然也被怨气侵蚀了。
而柳家修士的情况很不妙。他们大多带伤,其中三人更是气息微弱,显然中毒已深。为首的是个中年女子,修为在金丹后期,此刻正挥舞一柄玉剑,剑身碧光流转,勉强护住身后众人。
但她嘴角已溢出黑血,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是柳青岚姑姑!”柳如月惊呼,“她是我们柳家外务堂的执事,怎么会在这里?”
叶无痕没有多问,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战场边缘。
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观察了片刻。那些毒物的攻击虽然疯狂,却杂乱无章,完全依靠本能。而柳家修士的阵法虽妙,却因中毒而无法发挥全部威力。
“救他们。”叶无痕淡淡道。
话音刚落,四头毒蛟已扑入战场。它们没有释放毒焰,而是直接以肉身冲撞——七绝毒蛟的肉身强度堪比元婴法宝,这些金丹期的毒物在它们面前如同纸糊。
“砰砰砰砰!”
一连串闷响,围攻的毒物被撞得七零八落。十二毒将紧随其后,各自施展手段,将溃散的毒物一一击杀。
整个过程不过十息。
柳家修士呆立当场,看着突然出现的援军,尤其是那四头气息恐怖的毒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柳青岚最先反应过来,她强撑伤势,拱手道:“多谢诸位前辈相救。不知前辈……”
她的目光落在叶无痕身上,先是疑惑,随即变为震惊,最后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你……你是无痕少爷?!”
叶无痕微微颔首:“青岚姑姑,好久不见。”
柳青岚是他母亲的堂妹,小时候曾抱过他。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但血脉中的感应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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