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摆,陈宇死死抓住座椅两侧的扶手,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晃得移位了。这次不是因为他的操控,而是左腿关节在承重时突然打滑,整个机甲猛地向左侧倾斜了将近十五度,驾驶舱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视网膜界面上,代表左腿结构的图标疯狂闪烁着红光。
“左腿第三轴向关节液压压力骤降!疑似内部密封破损!” LN陈宇咬紧牙关,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全部意念集中到维持平衡和右腿支撑上。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驾驭一头即将失控的钢铁巨兽,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机甲摇晃了几下,终于勉强稳住,但左腿关节处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嘶嘶”漏气声。
“能源储备:1.3%。” 冰冷的数字无情地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就这么瘸着走了不到一百米,能量又消耗了一截。照这个速度,别说找到能源,恐怕再挪动几十米就得彻底趴窝。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神经连接带来的精神负荷比想象中更大,那种强行将意识延伸到冰冷金属上的感觉,就像是用意念在推着一座山前进,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耗神费力。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阵钝痛不断袭来。
“宿主,你的脑波活动出现异常波动,精神疲劳指数升高。建议短暂休息,调整呼吸。” LN-07监测着他的状态。
“没时间休息了。” 陈宇抹了把额头的汗,视线透过模糊的观察窗向前望去。根据LN-07的指引,脉冲信号源就在右前方。那里似乎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货架区,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隐约能看到一些更加庞大、轮廓奇特的阴影,像是大型机械装置或者是建筑物的基座。“还有多远?信号强度有变化吗?”
“直线距离约三百五十米。信号强度在过去两分钟内提升了约百分之五,脉冲频率也更加稳定。我们正在接近核心区域。” LN-07回答道,同时将视网膜界面上的导航箭头校准得更加精确,“但路径上出现障碍。前方五十米处,地面有大规模塌陷迹象,可能需要绕行。”
塌陷?陈宇心里一紧。他努力调整观察窗的焦距,但能源不足使得光学镜头的功能大打折扣,只能看到前方地面似乎有一段不自然的黑暗区域,比周围颜色更深,边缘模糊不清。
“能评估塌陷范围吗?有没有安全绕行的路线?”
“光学传感器分辨率不足,无法精确判断塌陷深度和宽度。根据周围结构应力残留信号分析,塌陷可能源于下方支撑结构的失效。建议从左侧货架区边缘尝试迂回,但那里空间狭窄,以机甲当前机动性,通过难度极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宇感到一阵无力。直接闯过去可能掉进深坑,绕路又可能被卡住或者消耗更多本就不多的能量。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幽深的塌陷区域,眉头紧锁。也许……可以冒险靠近点看看?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精神,驱动这台钢铁跛子,以更慢、更小心的步伐,一点一点地朝着塌陷边缘挪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左腿的“嘶嘶”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提醒着他这具钢铁身躯的脆弱。空气中弥漫的金属锈蚀味似乎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的奇特气味。
终于,他蹭到了塌陷区的边缘。透过观察窗向下望去,陈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下面并非他想象中的堆满残骸的浅坑,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垂直竖井!井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撕裂开来,裸露的金属断面在机甲舱内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竖井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阵阵阴冷的气流从下方盘旋而上,带着陈腐的气息。
这绝不是自然塌陷,更像是……某种爆炸或者结构崩塌的结果。难道这艘飞船曾经遭受过严重的攻击?
“检测到竖井壁上有规律的金属结构残留,疑似输送管道或能源线路的支架。” LN来自这个竖井的下方。”
下方?陈宇的心猛地一跳。他再次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意味着,他们苦苦寻找的能源,可能在这艘飞船的更底层,在这个看似绝路的深渊之下。
“深度能探测吗?有没有下去的可能?”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主动探测波无法穿透下方强干扰层,深度未知。机甲不具备飞行或垂直降落功能。当前能量储备也无法支持任何形式的索降设备运作。” LN-07的回答粉碎了他侥幸的念头,“直接下行方案……不可行。”
难道就这么到头了?辛辛苦苦激活这台机甲,像个瘸子一样挪到这里,最终却要因为一个天堑般的深井而功亏一篑?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如同火焰般灼烧着陈宇的胸腔。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同梳子一样,仔细地扫过竖井边缘的每一寸区域。锈蚀的金属、断裂的线缆、奇形怪状的固定桩……等等!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竖井对面,大约十几米远的井壁上。那里,似乎有一片区域的金属结构显得比较完整,隐约还能看到几个排列整齐的、碗口大小的圆形接口,旁边似乎还有类似扶手或梯级的突起结构。只是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看得不是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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