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夜雪意未歇
腊月初十的子夜,京师的雪总算停了,风却刮得更狠,卷着碎雪沫子撞在栖鸾阁的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响,像极了前世乱葬岗里的风声。
白卿瑶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支狼毫,正描一张弓弩改良图。纸上的弩臂线条锐利,箭槽旁标着细小的尺寸,每一笔都画得极准——这是她昨夜熬了半宿,凭着前世父亲书房里的记忆画的,能比现有的军弩多射两百步,还能省三成铁料。
腰间的玄铁令沉沉坠着,乌沉的金属贴着髋骨,冷得像块冰,却又让她莫名觉得踏实。她摸了摸令牌背面的“璟”字,指腹蹭过那些没磨平的毛刺,忽然想起昨夜萧璟抱着她出尸坑的模样,心口猛地一紧。
“小姐,二门传话——老夫人的车驾已经到永定门外十里亭了!”春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压得很低,却带着难掩的急。
白卿瑶的笔顿了一下,狼毫上的墨滴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团,正好盖在弩箭的箭头处。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还是浓黑的,只有檐角的风灯亮着,昏黄的光在雪地里投出片模糊的影——祖母回府,比前世早了整整五日。
前世祖母是腊月初十五才回府的,那时二房已经把白家的库房掏空了大半,连父亲留在府里的几箱军饷,都被杜氏偷偷拿去给了萧承宇疏通关系。等祖母回来,什么都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二房把白卿瑶推进火坑。
这一世,绝不会了。
白卿瑶搁下笔,起身时动作干脆:“让人把中门打开,点上琉璃灯,传所有房管事到前院集合——再备件银狐大氅,随我去接老夫人。”
春杏愣了一下,连忙应着去了。她跟着白卿瑶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小姐这么急——以前不管出什么事,小姐都是温温软软的,可自从上次从乱葬岗回来,小姐好像变了个人,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冷得像雪,却又韧得像铁。
二、十里风雪迎车
白府的朱漆大门洞开着,两列琉璃风灯从门口一直排到街尾,橘色的光映在雪地上,蜿蜒如龙。白卿瑶披着重得压肩的银狐大氅,立在阶前,雪片扑打在脸上,凉得刺骨,她却没觉得冷,只是盯着远处的路——那里是通往永定门的方向,祖母的车驾,应该快到了。
街上静得很,只有风卷着雪的声音。不知道等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车轮碾过冰面的“吱呀”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白卿瑶往前挪了半步,眯着眼望去——一辆青帷平顶的骡车缓缓而来,车辕上悬着盏素绢灯,灯面上没画别的,只绣着两个墨字:靖远。
那是父亲的封号,是白家的根。
车停在了阶前,赶车的老仆先跳下来,撩开车帘。最先落地的,是一根乌木蟠龙杖,杖头的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轻轻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像晨钟撞在人心上。
紧接着,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了出来,手指关节突出,却稳得像块磐石。那只手撩开车帘,露出里面的人——白老夫人穿着件缁色鹤氅,领口和袖口滚着圈白狐毛,鬓发全白了,却梳得一丝不苟,额前的碎发用根玉簪别着,眉锋如刀,眼神里的锐利,半点不输年轻时。
她扶着蟠龙杖,慢慢走下车,目光扫过站在阶前的白卿瑶,又掠过她身后的管事们,最后落在白卿瑶腰间那块玄铁令上——乌沉沉的一块,在风灯底下没什么光,却像块吸铁石,让老夫人的眼神顿了顿。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移开了目光,声音不高,却能压过所有的风声:“雪大路滑,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有话,回府再说。”
白卿瑶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祖母的胳膊。老夫人的手很凉,却很有力,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几乎觉得疼。她知道,祖母这是在试探她,也是在告诉她——白家的天,该撑起来了。
三、祠堂对烛
白府的祠堂在府宅最深处,平日里冷清得很,今夜却灯火通明。祖宗牌位前新添了三对白烛,烛火跳动着,映得供桌上的祭品都泛着暖光。
白老夫人拄着蟠龙杖,站在正中的蒲团前,身后跪着黑压压一片人——二房的杜氏,三房的白季衡夫妇,还有那些旁支的男丁女眷,一个个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拿三炷香来。”老夫人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旁边的春嬷嬷连忙递过香,点燃了,双手奉上。
老夫人接过香,举过头顶,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才将香插进香炉里。第一炷香刚插稳,香炉里就“啪”地炸开一粒火星,溅在供桌上,留下个小黑点。
“第一炷香,敬白氏列祖列宗。”老夫人缓缓开口,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人,“你们可知,如今北境的三十万英魂,还埋在雪里?他们在关外挨冻受饿,跟胡奴拼命,而你们呢?在京师里锦衣玉食,算计来算计去,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你们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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