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梅尧臣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东城兄这般人物,想来武功定然深不可测。只是…兄台这发色,可是与修炼的独门功法有关?”他问得一本正经,仿佛只是纯粹的好奇。
一旁的穆歌忍不住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东城千念面不改色,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诌:“确与功法有些关联。加之自幼发色便异于常人,或许…注定与这江湖有缘吧。”他语气淡然,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几人又陪着龙云思说了会儿话,多是公主对各位兄长的贺礼表达欣喜,其间龙云思的目光仍不时飘向梅尧臣,带着少女的羞涩与欢喜。梅尧臣始终温和应对,言辞得体,令人挑不出错处。
见时辰差不多,穆歌便率先起身告辞:“云思,礼物既已送到,我们便不多打扰了,想必你还要准备稍后的寿宴歌舞。我们先行告退,宴上再叙。”
龙云思虽有些不舍,但也知礼节,起身相送:“多谢穆哥哥、梅公子、东城公子。云思很喜欢你们的礼物,待会儿宴上定要多饮几杯。”
三人躬身行礼,退出了婉宁阁的花厅。
刚走出不远,梅尧臣便放缓了脚步,与穆歌和东城千念并行。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目光却落在东城千念身上,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东城兄,”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既是穆歌的朋友,那日后便也是我梅尧臣的朋友。穆歌此人,能力虽强,却性情过于耿直,眼中揉不得沙子,因而在这朝堂上下、京城内外,结下的仇怨恐怕比他结交的朋友还要多上几倍。”他摇头叹息,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平日里,还需东城兄多多看护才是。他这张嘴啊,犀利起来从不饶人,不知惹了多少祸事,树了多少强敌。许多时候,都是他在前头痛快了,留下烂摊子需得旁人费力周旋。”
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穆歌,带着点无奈的责怪,随即又看向东城千念,言辞恳切,“我虽不才,也时常为他料理一些首尾,然世事繁杂,总有力所不及、鞭长莫及之时。日后若遇急情,东城兄身手非凡,还望能及时援手,护他周全。”
他这番话,听起来全然是一位挚友对另一位朋友的关切与托付,情真意切,将穆歌描绘成一个能力出众却四处树敌、需要被保护的惹祸精。
既点明了穆歌处境的危险,又强调了“麻烦”的程度,不经意将东城千念拉入了一个“保护者”的责任框架中,暗中试探东城千念的反应和与穆歌关系的深浅。
穆歌在一旁听着,只是微微挑眉,并未出言反驳,唇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默认了梅尧臣的说法,又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东城千念粉瞳微转,看向梅尧臣,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梅公子放心。”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穆歌,才缓缓接道,“既为友人,自当相互扶持。他的事,我既遇上,便不会袖手旁观。”
梅尧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面上笑容却愈发温和:“如此,我便放心了。有东城兄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他拱手一礼,姿态做得十足。
“哦?”东城千念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穆歌,“穆兄竟还是位惹祸的高手?不知都树了哪些敌?”
穆歌微微垂眸,抿了口茶,并未答话。
梅尧臣叹了口气,看似无奈地摇头:“东城兄竟还不知?他年少时便是这京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罗刹’。往往一言便可定人生死。譬如前阵子查获的私通敌国案,他直接将人犯妻儿老母下狱,当着主犯之面诛其老母与亲随,逼其画押。最终陛下震怒下旨,二百八十七口,无论妇孺老幼,尽数…唉。”他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唏嘘。
“叛国通敌,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穆歌放下茶盏,声音冷澈,毫无波澜。
“我并非说他们不该死,”梅尧臣一副为他打算的模样,“只是手段或可缓和些。譬如留下几个无知的孩童,施以恩惠,将来或可成为你的耳目。眼下朝局纷乱,你急需培植势力,方能与龙茗涛抗衡啊。”
“既已结下灭门之仇,何来衷心可言?养虎为患之事,不必再提。”穆歌断然拒绝。
“不是还有你吗?”穆歌忽然抬眼,看向梅尧臣,目光深邃。
梅尧臣苦笑摊手:“有我何用?我让你留的人,你是一个也没给我留下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和试探。
“原来穆兄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东城千念适时开口,粉瞳中流转着玩味的光泽,上下打量着穆歌,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看来日后在下需得小心谨慎,万一哪日惹恼了穆兄,恐怕项上人头不保啊。”
穆歌回望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只要你永不背弃,我手中之刃,便永远不会指向你。”
几人谈笑风生间,暗流涌动。直至宫钟鸣响,寿宴即将开始,众人方才起身,向着那灯火辉煌、丝竹鼎沸的盛宴之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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