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忆香的气息漫过桃林时,像揉碎了的月光混着晨露,顺着风的纹路淌向黑风山。那香气清冽中带着暖意,像是初春第一缕拂过麦田的风,能把藏在泥土里的记忆都轻轻唤出来。无忘踏着这香气往前走,指尖缠着的灵气标记忽明忽暗,像系在风中的银线,引着他往麦田深处去。
标记在一棵同心树下断了线。那树生得奇特,两株主干紧紧依偎,枝蔓交缠如织,像两只交握的手,在岁月里长成了彼此的模样。树干上挂着块老木牌,刻着“枝蔓绕情”四个字,笔画被风雨磨得圆润,却仍能看出当年刻字时的温柔——每一划都像怕碰疼了树似的,轻得恰到好处。而在木牌下方,一道暗纹浅浅嵌在树皮里,形状与长卷上的蚀忆纹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带着些微的颤抖,像慌乱中仓促刻下的,藏着没来得及抚平的褶皱。
无忘伸手触摸那暗纹,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冷邪气,像触到了深冬冻在溪底的石头。“这棵树是最早种下的同心树之一。”他指尖在纹路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邪气残留的波动,“蚀忆纹的气息在这里最浓,操纵者应该在此处停留过,又匆忙离开。”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是暖光,却驱不散那丝从指尖漫上来的寒意。他抬头望向麦田深处,村长正带着孩子们给新栽的树苗浇水,银亮的水花溅在孩子们的布鞋上,映着阳光泛出细碎的虹,笑声像撒在麦垄上的珍珠,滚得老远。“不能惊动孩子们。”他放轻了声音,灵气顺着树根往土里钻,像条小蛇,悄悄探向四周的气息,“我们得悄悄查。”
此时的融情院,正浸在孩子们送来的暖意里。锦绣和年华蹲在石桌旁,整理着堆成小山的礼物——从黑风山带回的麦秸玩具扎成了小捆,有的狐狸缺了只耳朵,有的兔子尾巴歪到了背上,却都透着孩子气的认真;蜀山来的桃木小剑插在陶罐里,剑穗上缠着彩绳,有的还沾着半片干花瓣;蓬莱的贝壳手链串得歪歪扭扭,贝壳的纹路里卡着细沙,像是刚从海边捡来的,带着咸涩的风的味道。
年华的指尖拂过一个麦秸编的小狐狸,尾巴处缠着的一根线突然刺了她一下——那线是纯黑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她去年在昆仑古籍里见过的绣帕丝线一模一样。“你看这个!”她捏着狐狸尾巴举起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紧张,“是阿禾送的麦秸狐狸,里面也有蚀忆纹的线!”
锦绣接过小狐狸,指尖的灵气像层薄纱轻轻罩上去。那黑色丝线立刻泛出淡淡的邪气,像墨汁滴进清水,在麦秸的缝隙里慢慢晕开。“阿禾说这是她跟着村里的张婆婆学编的。”锦绣的眉头轻轻蹙起,灵气顺着丝线往狐狸身体里探,“张婆婆是去年冬天来黑风山的,据说以前是昆仑的绣娘,后来隐居了。”她停顿了一下,指尖的灵气微微震颤,“会不会是张婆婆在丝线里动手脚?”
两人不敢耽搁,裹着融情院的暖意往黑风山赶。风掠过麦田时,掀起层层金浪,把孩子们的笑声揉碎了撒在他们脚边。远远地,就看到无忘站在同心树下,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像片贴在地上的剪影。
三人刚会合,目光便齐齐投向麦田边的老石凳——张婆婆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针线,给一个孩子补着磨破的袖口。她的动作很轻柔,银针在布面上穿来穿去,像只停驻的白蝶,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阳光,看起来与普通的慈祥老人并无二致。可就在她抬手拢头发时,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线,黑得像浸过墨的发丝。
“我们不能直接问。”无忘压低声音,灵气顺着地面蔓延,像细细的水流,悄悄缠上张婆婆脚边的针线篮。篮子里放着些碎布、线团,还有一本旧书,书页边缘卷着毛边,露出的一角上,画着蚀忆纹的符咒,与年华在昆仑古籍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连笔画的颤斗都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张婆婆突然抬起头,目光像被风吹动的芦苇,直直看向三人藏身的麦垛。嘴角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像被阳光晒化的薄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她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带着点被戳破的冷硬,“躲躲藏藏的,不像守护长卷的人。”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针线突然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像条小蛇,带着蚀骨的寒意射向三人藏身的方向。
无忘立刻举起桃木剑,剑气如月华般泻出,与黑光撞在一起。“滋滋”的声响里,邪气与剑气纠缠、消散,像冰遇着了火,腾起阵阵白烟。锦绣瞅准时机,将麦秸狐狸朝张婆婆扔过去——狐狸身上的黑色丝线与她的邪气瞬间呼应,像两条相认的蛇,猛地缠在了一起。张婆婆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年华趁机催动忆锁的灵气,长卷上的锁链突然泛出金光,顺着三人之间的灵气连接,像条金色的藤蔓,“嗖”地缠上张婆婆的手腕。那金光带着长卷里所有的温暖记忆,麦香节的笑声、融情院的暖炉、孩子们的笑脸,一层层裹住她的手腕,像给她戴上了副浸着阳光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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