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飞起来的时候,张起灵正把最后一颗山楂串上竹签。
风从坡下吹上来,带着新雪的味道,混着柴火与泥土的气息。他没抬头,只是手停了一下,帽檐垂下的红绳被气流撩起,在空中轻轻晃了两下,像某种久远的讯号。那只麻雀掠过石头,翅膀扫到绳结,细线松开,缠在它的爪子上。鸟没察觉,扑腾着飞向远处,留下一串急促的振翅声,划破寂静。
红绳在空中飘了一段,像一段断掉的记忆,又像一条被遗弃的命线。它擦过林子边的枯枝,发出极轻的“沙”一声,落进一片刚搭起的木架之间。那里立着一块新削的牌子,四个字刻得不深——“择村”。风吹动绳头,一下下轻拍在“择”字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叩门。
张雪刃咬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酸味让她眯了下眼,舌尖泛起一阵刺痛。她没说话,只是把竹签转了个方向,让最后一点糖壳迎着阳光。光透过去,照在她左手虎口的老茧上,那块皮比别处厚,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现在它安静地贴在竹签侧面,不再绷紧,仿佛连记忆都学会了沉默。
太阳开始往西斜,天边的云层渐渐染上橙红,像是谁在雪山背后点了一盏灯。两人依旧坐在那块石头上,背靠着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越过雪地,一直延伸到林子边缘。影子在地面交叠,形状像一把合拢的刀,又像一扇正在关闭的门——一道通往过去的门,如今终于落了锁。
远处有锤子敲打木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那是村里人在建新房。木料是从山外运来的,没有用任何符咒标记,也没人念安宅经。几个年轻人自己动手,连屋顶都敢自己修。刚才那人跳下来时,脚底踩实了才迈步,不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们说话大声,笑声爽朗,偶尔夹杂几句粗话,却没人回头去看身后那片林子。
张起灵的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他的黑金古刀就横在那里,刀鞘沾了点融化的雪水,颜色比平时浅一些。他没去擦。这把刀再不需要斩断什么,也不需要唤醒谁的记忆。它只是刀,一件工具,一个名字,一段被尘封的过往。刀身上的纹路早已模糊,像被岁月磨平的碑文,只留下依稀可辨的轮廓,如同那些再也无人提起的名字。
张雪刃把吃完的竹签插进雪里。五根并排立着,像一组小小的碑。她伸手摸了下左肩,那里曾经有一道疤,很深,贯穿皮肉,是某次逃出地下祭坛时留下的。现在只剩一个暗色的点,像是皮肤自然生出的痣。她没再碰它,只是把手收回来,搭在石头边缘。指尖离张起灵的衣角很近,但没有碰到。他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点距离,不多不少,刚好够风穿过。
天边的云慢慢变了颜色。橙红混着灰蓝,铺在雪山背后,像一幅未完成的壁画。一群麻雀从村口飞起,数量比刚才多。它们盘旋一圈,朝着这个方向飞来。这次不是受惊,也不是觅食,就是飞。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看不清,反光一闪而过,像是金属,又像是碎玻璃。
它们从两人头顶掠过。这一次,谁都没有抬头看。他们早已习惯了天空中的动静,也习惯了沉默本身成为对话的方式。
风大了些,吹动张起灵的衣领。他微微侧了下脸,露出脖颈处的一小段纹路。那图案原本是暗红色的,属于某个古老部族的印记,这些年淡了不少,像被时间洗过。此刻在夕照里,它显出一点轮廓,隐约可见一个“门”形符号,又很快隐下去,仿佛不愿被人认出。
雪又开始下了。不是大片的,是一粒一粒的,落在睫毛上不会化,要眨一下眼才能掉。第一粒落在张起灵右眼,他眨了。第二粒落在张雪刃发梢,她没动。第三粒打在刀鞘上,发出极轻的一响,像是有人在远处敲了下铜铃。
地上有一行字,被人用树枝划出来,就在他们坐的石头后面。写的是:“故事结束了,但传说永远活着。”
雪盖住了第一个字。“故”字的弯钩已经模糊,接着是“事”,然后是“结”。每一粒雪落下,就抹去一点痕迹。等写到“活”字最后一笔时,整句话只剩下一个“活”字的起笔,像一根未完成的线,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等待有人续写。
新的脚印出现在坡下。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他们背着工具,穿着粗布棉袄,走路时踩出整齐的节奏。领头的那个年轻些,手里拎着一盏灯,玻璃罩有点裂,但还能用。他们经过林子,没人往这边看。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普通的傍晚,两个坐着的人,一块石头,一片林子。没有禁忌,没有敬畏,也没有传说。
队伍走远后,又有东西从空中落下。不是雪,是一片纸。它打着旋儿,最后停在张雪刃脚边。纸很旧,边角卷着,像是从某本残破笔记上撕下来的。上面有墨迹,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字迹褪色,只能勉强辨认:“……门将闭,守者归位……血契已断……择村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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