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光,是“有”对“无”的初次眨眼。
它不亮,却让漫天纯粹的白,微微一滞。
黑色墨海翻涌,亿万墨迹种子在其中沉浮、碰撞、交融,发出无声的喧哗。那是无数湮灭文明的遗言,是消逝生灵最后的叹息,是未完故事的执念,是“曾经存在过”这一事实本身凝聚成的、最沉重也最轻盈的“墨”。叶枫的“忘川”之剑,斩断了它们与旧画布最后的粘连,赋予它们“选择”的瞬间;而此刻,在“画家”那毁灭性的白潮压迫下,这些孤立的“选择”,正被迫走向“共生”。
共生,意味着边界的模糊,意味着个体性的消融,也意味着……某种全新之物的孕育。
那点光芒,便是这孕育最初的心跳。
聆站在墨海边缘,她的故事星海被白色潮水吞噬了小半,残余的部分光芒黯淡,像风中残烛。但她没有后退。掌心的“忘川”碎片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那温度并非物理的热,而是一种指引,一种共鸣,一种源于同根同源的急切呼唤。
“他在那里。”她低声说,不是用嘴,而是用整个灵魂在感知。
“谁?”“不屈”紧握重剑,剑身上已布满细密的白色裂痕,那是与“无”对抗留下的伤。他盯着墨海深处那点微光,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那里正在凝聚一种令他灵魂都感到悸动的力量,但那不是叶枫的气息,至少不完全是。
旅人不知何时已盘膝坐下,就在聆的身侧,那枚“此刻”光珠悬浮在他眉心前三寸,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他,也微微护住了聆和“不屈”。他闭着眼,仿佛在倾听,脸上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不是‘他’,”旅人开口,声音空灵如山谷回音,“是‘我们’。”
“天算”的立方体悬浮在稍远处,它表面的光芒已彻底稳定下来,不再是警示的红或冰冷的蓝,而是一种不断流转变幻的、包含了所有光谱却又归于混沌的灰白色。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其表面瀑布般冲刷,它在计算,但它计算的对象,已从“如何抹除错误”变成了“如何定义新生”。
“……可能性奇点,确认。”
“构成:不可计数的独立意志残响,经由‘忘川’概念连接,在外部绝对否定压力下产生的非逻辑聚合。”
“演化方向:无限未知。”
“威胁等级:无法评估。”
“建议:观察。记录。重定义‘存在’边界。”
它最后那句“建议”,不再是冰冷的指令,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它的逻辑核心,正在被眼前这超出一切数据库的场景,缓慢而深刻地改变。
“观察?记录?”不屈啐了一口,尽管在这虚空画布上并无实物可啐,“等那玩意成型,我们怕是连观察的资格都没了!要么被那白光吞了,要么被这黑海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同化了!”
他说的是事实。白色湮灭潮水虽然被突然壮大的黑色墨海暂时抵住,但那来自“画家”的意志显然不会就此罢休。纯粹的“白”正在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它不再仅仅是覆盖,而是开始“编织”——无数肉眼不可见、但感知中清晰无比的白色丝线,从潮水中延伸出来,如同最精细也最冰冷的蛛网,试图缠绕、包裹、消化那片反抗的墨海。
墨海翻腾得更厉害了,那点核心的微光也随之明灭不定,仿佛在母体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需要我们。”聆忽然说。她抬起头,眼中倒映着墨海与白潮交锋的恢弘与惨烈,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不是需要我们去保护,而是需要……一个‘坐标’。”
“坐标?”不屈不解。
旅人睁开了眼,看向聆,缓缓点头:“是了。忘川斩断过去,墨海汇聚当下,但新生的‘可能’,需要一个指向未来的‘坐标’。一个锚点。否则,这无数意志的混沌聚合,最终要么被白潮磨灭,要么……会坍缩成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纯粹混乱的奇点,然后自我湮灭。”
他看向聆掌心的黑色晶体碎片:“叶枫留给你的,不只是信物,也是路标。是他在旧画布上,为我们,也为这新生的‘可能’,留下的最后一个清晰印记。你的故事,你的等待,你的灯——那是他在虚无中唯一能‘看见’的光。那光,就是坐标。”
聆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明白了。叶枫斩断一切,融入墨海,并非彻底的消散,他是将自己化作了“墨”的“意愿”,是那混沌聚合中最初的一缕“灵明”。而他留给她的碎片,是连接这点“灵明”与外部真实世界的最后一道桥梁,一个只有她能架设的桥梁。
她必须用她的故事,她的存在,去“呼唤”那混沌中的灵明,为那新生的“可能”,指引一个方向。
一个不是毁灭,不是对抗,而是“生长”的方向。
白色蛛网般的丝线,已经触碰到了墨海的边缘。被接触到的墨迹种子,瞬间凝固,然后失去一切色彩和活性,化为苍白的灰烬飘散。墨海在缩小,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地在被侵蚀、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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