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八十八:贪婪之胃
城里几家高端自助餐厅凑一块儿犯愁,是上个月的事。先是滨江路那家海鲜汇的老板王胖子,蹲在冷库里翻台账翻得满头汗——当天客流明明比上周少了两成,冰柜里的澳洲和牛却比平时多耗了半扇,三大箱三文鱼也见了底。库管老林举着电筒照冰柜锁,锁头挂得好好的,连点撬动的印子都没有:王总,真没丢,就是......就是凭空少了。
王胖子把台账往冰面上一摔:放屁!肉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他疑心是员工偷拿,把后厨监控调出来查了三天三夜,从切配到收盘,每个人的动作都放慢了看,愣是没见人往冰柜外挪过整扇肉。可怪事还在往后冒:有天半夜,老林起夜路过后厨,冷库里突然传来吧唧吧唧的声响,黏糊糊的,像有人躲里头嚼生肉,还带着点骨头被啃碎的声。他壮着胆子推开门,冷气地往外涌,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铁钩上的肉挂着晃,地上倒留着几道湿漉漉的印子,像谁光着脚踩过,黏糊糊的,蹲下来闻闻,竟有点像没洗干净的碗底那股酸馊味儿。
更邪门的是潲水桶。以前每天收工,后厨的潲水桶总得剩半桶骨头菜叶子,这阵子倒好,桶底光溜溜的,连点油星子都少见,桶壁上还留着几道浅痕,像被人拿舌头舔过似的。收潲水的老张头扛着桶直犯嘀咕:你们店这是改吃斋了?咋连点骨头渣都没有?
食客的抱怨也跟着来了。有个常来的姑娘气冲冲找到前台:你们家是不是换食材了?我昨晚在这儿吃了两小时,撑得直打嗝,回家路上竟饿得心慌,抓着路边摊啃了俩肉夹馍还没缓过来!还有个中年大叔更离谱,去医院体检查出轻微贫血,医生问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他拍着大腿喊:我上周刚去金樽自助猛炫了三盘虾、两盘牛排!怎么可能缺营养?
几家餐厅老板凑在一块儿开了个紧急会,圆桌旁摆着各自的台账,个个愁眉苦脸。有人猜是闹了老鼠,可哪有老鼠能啃掉半扇牛还不留下牙印的?有人说是不是有贼练了隐身术,刚说完自己先笑了——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最后还是王胖子想起我,他早年开小饭馆时,后厨闹过东西自己挪地方的怪事,是我帮着解决的。托人辗转找到我时,他递烟的手都在抖:老陈,你给瞧瞧吧,再这么下去,我这店都要被那看不见的吃垮了——光这月,肉钱就多花了三万!
我选了家离得最近的金樽自助,半夜跟着后厨师傅从后门溜进去。冷库里的灯是惨白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白花花的肉挂在铁钩上,冻得硬邦邦的,看着倒新鲜。可空气里除了生肉的腥气,还飘着股怪味儿——甜丝丝的,又带着点酸,像谁把没喝完的酸奶倒在了肉上,混着冷气往鼻子里钻,闻着让人心里发堵,莫名想皱眉头。
我掏出随身的罗盘往地上一放,铜针平时测阴气时总往固定方向偏,今儿却对着空落落的地面转起来,不是直着转,是打着圈儿晃,像水里的漩涡,转得越快,那股甜腥味就越重,连罗盘边缘都沾了层薄薄的白霜,摸着冰冰凉。蹲下来摸地面,水泥地看着光溜,有几块地方摸着发黏,用指甲刮一下,竟能刮下点灰白色的粉末——是水泥被腐蚀了,指尖沾着那粉末,还带着点涩味儿。
不是人偷,也不是啥活物。我直起腰,的李老板正扒着冷库门往里瞅,脸冻得发白,睫毛上都结了小霜花。是这地方贪念攒多了,招来了东西。
自助餐厅本就容易攒贪念——食客总想着吃回本,拿菜时专挑贵的往盘子里堆,龙虾、和牛往盘子里摞,吃不完就往桌上一推,服务员收桌时看着心疼,可也只能倒了;后厨为了撑场面,不管卖不卖得完,总把冰柜塞得满满当当,隔天食材不新鲜了,怕砸招牌,也只能整箱整箱往潲水桶里倒。日子久了,这股的劲儿没处去,像团湿棉花堵在这儿,竟招来了个饕餮影。
这东西不是神话里那能吞天地的饕餮,是股子念想化的虚物,没形没影,像个藏在墙角的空胃囊,专吃这些聚在一块儿的贪念。它不光啃冷库里的肉——那些冻得硬邦邦的食材,对它来说就是;连食客往盘子里堆菜时那股得多拿点,不能亏的心思,它都能吸进去当粮。食客吃完更饿,是被它悄悄吸了点精气神——就像刚吃饱饭,突然被人抽走了半口;那贫血的大叔,怕是那天贪嘴拿了五盘生蚝,眼睛盯着食材时那股非要吃够本的心思太盛,被它盯上了,连带着气血都被吸走了点。
那咋办?李老板急得搓手,总不能把店关了吧?我这刚交了下半年的房租。
关几天倒真得关。我让他先挂个设备检修的牌子歇业三天,又让人扛来盐、石灰,还有我从药铺抓的花椒、桂皮、干姜,让后厨师傅拿石臼捣成碎末,混在一块儿,在冷库和后厨地面撒了厚厚一层——盐能净气,石灰吸潮,辛辣药粉呛人,不光能冲散那贪念聚的劲儿,还能让那饕餮影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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