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六十四:虫巢公寓
旧城区的红卫楼,像块被遗忘的补丁,钉在高楼夹缝里。墙皮掉得东一块西一块,露出里头暗红色的砖,爬墙虎顺着裂缝往里钻,藤蔓缠得密,倒给灰扑扑的楼添了点活气。这是栋老筒子楼,一层十几户,共用一个水龙头和厕所,楼道里常年堆着旧纸箱、破藤椅,还有老人捡来的塑料瓶,走起来得侧着身,稍不留意就碰响了堆在墙角的铁盆。
楼里住的多是退休老人,或是在附近打零工的租客,先前虽挤,倒也热闹——王大爷清晨在楼道练太极,张婶傍晚搬个小马扎在门口择菜,谁家炖了肉,香味能飘半层楼。可最近两个月,楼里静得吓人,没人再练太极,也没人择菜,连楼道堆的废品都没人挪了——虫害闹得凶,不是寻常蟑螂老鼠,是些黑甲虫。
那虫子米粒大小,甲壳油亮得像抹了层黑漆,滑溜溜的,看着就疹人。怪就怪在它们昼伏夜出,白天瞧不见踪影,后半夜才悄没声儿钻出来,墙根、窗台、门框缝,甚至床沿上,密密麻麻爬一片,看着像铺了层黑绒布。它们爬过的地方会留下透明丝线,粘腻腻的,用手一摸能拉出细银丝,晾在绳上的衣服沾了这丝,硬邦邦的洗不净。
最先发现虫子的是住在二楼的李奶奶。有天清晨她摸黑起床,脚刚踩在地板上就觉出不对,黏糊糊的,拿手电一照,地板上爬满了黑甲虫,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喊了半天才有人应。可等邻居们披着衣服跑过来,虫子早没了影,只留下满地粘丝,有人还笑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可没过几天,楼里家家户户都见着了虫子。有租客夜里翻身,觉出胳膊上痒,一摸竟是只甲虫,吓得连夜收拾行李搬了出去;王大爷的老花镜框上,不知啥时爬了十几只,镜片上沾着粘丝,擦了半天都擦不净。可比起虫子,更邪门的是楼里的人。
先前邻里间还为抢晒被子的地拌嘴,为谁家孩子吵了觉红脸,如今倒“团结”得吓人。早晚出门都排着队似的,脚步沉沉的,胳膊摆得一样高,脸上没半点表情。你要是问起虫子,他们就直勾勾地瞅你,嘴动半天,才闷闷地挤出句“没看见”。有回张婶的闺女来看她,瞧见墙角爬满了甲虫,要找杀虫剂,张婶却一把夺过,眼神冷得像冰,嘴里重复着“不用喷,不碍事”,硬是把闺女推出了门,关门前还死死盯着闺女,像防贼似的。
街道办的人听说了,带着杀虫剂来喷药,刚进楼就被围住了。老的少的堵在楼道口,没人说话,就直挺挺站着,眼神空洞洞的,有人伸手推了办事员一把,力道大得吓人,嘴里还是那句“不用喷”,办事员被推得踉跄,看着满楼道的人,心里发毛,没敢再进。
最先觉出不对的是个年轻记者,姓林,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听说这事儿觉得蹊跷,背着相机就进了楼。他先是在楼门口蹲了半天,见住户们走路姿势古怪,就想上去搭话,可没人理他。后来他跟着个住户上了楼,楼道里粘丝遍地,墙缝里时不时钻出来几只甲虫,他举着相机拍,住户却像没看见似的,直挺挺往前走。
当天没见他出来,第二天也没动静。第三天夜里,街道办的人手机突然震了,是条林记者发的短信,就几个字:“墙…墙在动…全是眼睛…救我…” 再打过去,电话直接关机了。
这下街道办的人彻底慌了,赶紧拉了警戒线封了楼,四处打听着找到了我。
我跟着他们到楼下时,日头正毒,晒得人皮肤发烫,可楼里愣是透着股子阴冷,站在楼门口都觉出后颈发麻。刚踏进门,一股味儿就钻鼻腔——霉味混着灰尘味,底下还压着股甜腻腥气,像放坏了的蜂蜜,又像发了酵的果子,闻着让人嗓子发黏,忍不住想咳嗽。
低头一瞧,地面上覆着层透明丝网,脚踩上去“滋滋”响,粘得很,抬脚时能拉出丝。墙上更吓人,剥落的墙皮下,能看见黑糊糊的一片在动,是那些甲虫,密密麻麻地爬,顺着墙缝钻来钻去,快得像水流,倒像这楼长了血管,里头在流“黑血”似的。
我掏出罗盘,刚举起来,指针就“哐哐”抖,跟疯了似的在盘里转,根本定不住,像是被无数小磁石扯着,连罗盘木壳都跟着发烫。
“是虫巢。”我往楼道深处走了两步,声音压得低,“楼底下怕是藏着虫后。”
这多半是只变异的虫后。说不定是地下室常年潮湿,积了腐叶烂木,捂出了罕见的菌甲虫;又或是早年哪年有污染顺着地基渗进来,把普通蚁后给变了样。它躲在暗处,分泌信息素,混在虫子爬的丝线上,或是飘在空气里。楼里的人吸多了这东西,神经就被慢慢蚀了,成了受它管的“虫人”,没了自己的念头,就只知道护着虫巢,谁要来除虫,他们就跟谁急。那些甲虫是它的工虫,爬来爬去是在织网,好把信息素传到楼的每个角落。林记者说“墙在动”,是虫子爬得齐整,看着像墙在颤;“眼睛”是甲虫的甲壳,被光一照,反光得像无数小眼睛,密密麻麻的能把人吓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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