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五十八:鱼骨庙·潮汐之怒
(接续故事五十)
鱼骨庙被封的头五年,望鱼村倒真安生了些。海边的风少了股子腥甜的邪味,咸湿里带着点晒暖的干爽;渔船出海也顺顺当当,网里的鱼总比往年多两成。村民们渐渐把当年的惊惧压在了心底,只是偶尔路过那扇钉死的庙门时,还会下意识加快脚步——门板上的铁钉生了锈,在日头下泛着冷光,像谁没闭紧的眼。
可安稳日子没撑过五年。入秋那阵,先是连着三场台风擦着海岸过,风停了,怪事却缠上了村子。
头一桩邪事出在大潮汐那夜。村里的狗吠了整宿,不是寻常的吠,是夹着哭腔的嚎,毛都炸着往海边冲,被铁链拽得直打晃。后半夜,有户住在海边的人家披衣起床,刚推开窗,就听见封闭的鱼骨庙里传出动静——不是风声钻门缝的“呜呜”声,是更深沉的闷响,“呜——呜——”的,像极了巨鲸困在浅滩的悲鸣,震得庙墙都微微发颤,连墙根下的碎石子都跟着跳,往门缝里钻的风都带着颤音。
紧接着,避风港的海水就不对劲了。往日清碧的水色,天亮时竟变得漆黑如墨,像泼了桶浓墨,腥臭味直往人鼻子里钻,仔细闻还有股腐烂的尸臭,呛得人直反胃。第二天清早去看,海面上漂着一层死鱼,有的烂得只剩半截,肚皮翻着白,混着些扭曲的金属碎片——有锈得看不出模样的铁条,有弯成勾的铜片,泡在黑水里,看着格外瘆人。
更邪门的是出海的船。不管是经验多老的渔民,只要敢把船划远过三海里,准保遇上怪事:前一刻还晴着的天,突然就起了狂风,浪头能掀翻小渔船,船上的罗盘转得像疯了,指针甩得看不清刻度,GPS屏幕上全是乱码,连方向都辨不出。有艘船侥幸靠岸时,船帮撞得坑坑洼洼,渔民抱着桅杆直抖,嘴唇发白:“海里像有双大手在推船,往礁石上撞!那浪是活的,专往船底钻——哪是出海?分明是大海在跟人置气!”
打那以后,再没人敢轻易出海。渔网晾在滩上,晒得发白,渔船泊在港里,桅杆孤零零戳着,村里的炊烟都比往常稀了些。
最让村民心头发寒的是庙基。有天午后,几个后生扛着锄头路过鱼骨庙,发现当年埋鱼骨神像残余的那块地,地面裂了道缝——不算宽,指节能塞进去,可缝里往外渗着暗绿色的粘液,稠得像没化的脓,顺着裂缝往下淌,沾在石头上,没半天就把石头蚀出小坑,坑底还泛着灰绿的沫子。
老村长头发都愁白了,揣着两斤刚晒的鱼干,连夜雇了辆三轮车,又寻到了我这儿。他进门时,裤脚还沾着黑泥,手里的鱼干用草绳捆着,却没心思递过来,只指着窗外叹:“先生,你去看看吧,海都黑透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远处的海果然是墨黑的,浪头卷着白沫往岸上拍,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怪味——腥里裹着辣,像泼了醋的烂鱼,压得人喘不过气。
重返鱼骨庙旧址时,腥风先扑了脸。墨色的浪往礁石上撞,“哐哐”响,像要把石头撞碎,溅起的水花落在身上,凉得刺人,还带着股铁锈味。那座封死的庙就杵在礁石上,门楣上的木板被风吹得“吱呀”响,木板缝里塞的旧符纸早被雨泡烂了,整座庙都在低低嗡鸣,脚踩在地上,能觉出隐隐的震动,顺着鞋底子往骨头缝里钻。
我掏出罗盘,刚举到胸口,指针“咔”地就钉死了,直勾勾指向庙基的裂缝处,抖得厉害,铜针都快弯了,连罗盘的木壳都跟着颤。蹲下身看那暗绿色的粘液,凑近些闻,除了腥臭味,还有股刺鼻的辣味,像烧融的电线皮,呛得人嗓子发紧。更让人发慌的是那股子气——比当年鱼骨庙没封时烈十倍,又狂又乱,裹着怨毒,往人毛孔里钻,站一会儿就觉得头沉,心里头堵得慌,像有谁在耳边哭嚎。
“是旧怨没消,又添了新孽。”我直起身,眉头拧得紧紧的。当年烧鲸骨神像时,火只燎了外层,没把核心的怨念彻底清净。那点残魂沉到庙基地底,怕是撞上了不该撞的东西——老辈人说过,抗战时这儿沉过军舰,说不定是深埋的战争垃圾,废弃的舰船零件,甚至是带辐射的废料,被海水泡了这些年,本就邪性,遇上怨念,可不就缠上了?
这些年被潮汐泡着,被海水养着,怨念跟那些脏东西缠在了一起,竟变了种。不再是当年那些海洋生物的怨魂了,成了个混着辐射的“脏东西”,恨所有在海里忙活的人。黑海水、死鱼是它吐的毒,狂风浪是它撒的气,那鲸鸣似的闷响,是它疼得在喊,暗绿粘液就是它往外渗的毒水。
“这得请专业的人来。”我没敢耽搁,当即给国家辐射防控的朋友打了电话,又联系了海洋环境部门。等专家带着设备赶来,穿起厚重的铅防护服时,老村长在旁边直抹眼泪,手往海边指:“好好的海,咋就闹成这样了……”
在专家指导下,我们先往裂缝周围灌“封魔泥浆”——那是特意调的,混了硼砂、铅粒,能挡辐射,又掺了海藻胶和化怨符灰,倒在裂缝里,像给伤口糊了层药。泥浆刚倒进去,就听见庙里“呜”地响了一声,比之前的悲鸣更疼,庙墙的震动都缓了缓,像疼得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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