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五十七:镜面深渊
市中心的凌霄阁刚落成那会儿,是真叫人挪不开眼。百米高的楼身裹着整块整块的镜面玻璃,晴天时映着流云,云走影也走;阴天时映着雨丝,雨斜影也斜,远远望去像块竖在城心的巨镜,路过的人总得停下脚,仰头看半晌才舍得走。可竣工没俩月,这楼就没人敢凑近了——里头闹的邪事,比恐怖片还瘆人。
最先慌起来的是低楼层的文员。二十三楼的小周姑娘,中午趴在窗边吃盒饭,筷子刚夹起块排骨,抬头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啊”一声就把饭盒扣在了桌上。同事凑过去看,啥也没见着,就见小周指着玻璃直哆嗦:“它没动!我举着筷子呢,它就垂着手,直勾勾盯着我!”
起初没人信,只当是她眼花了。可没过两天,楼里越来越多人说不对劲。有程序员说半夜加班,总觉后背发凉,回头看玻璃,映着的自己还保持着敲键盘的姿势,眼神却斜过来,往他脖子后头瞟;有前台姑娘对着玻璃补口红,瞥见镜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不是她惯常的笑法,是咧着嘴往耳根咧,吓得她口红断在唇上。
没半个月,低楼层的员工请了大半病假,有几个实在熬不住的,直接递了辞职信。“不是人待的地方,”有个老员工攥着物业经理的手说,“就像有无数个‘自己’藏在玻璃后头,从四面八方拿冷冰冰的眼神剜人,夜里闭着眼都是那眼神,整宿整宿睡不着。”
接着出事的是高空清洁工。老张干这行十年了,悬在几百米高空擦玻璃,风刮得吊绳晃,他都能稳稳当当哼小曲,那天从凌霄阁下来,却脸白得像张纸,扒着天台栏杆吐了半天,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不是恐高,”他抓着领队的胳膊,手还在抖,“擦到十五楼那会儿,我抹布刚贴上玻璃,就瞥了眼倒影——里头没我,是个黑漩涡,转得慢悠悠的,深不见底,看着就头晕。”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像有股子力气拽我,不是往外拽,是往玻璃里头拽,我手一松,抹布都飘进去了,没见着底。”
物业经理起初以为他是老眼昏花,换了个年轻的清洁工上去,结果人刚悬到十二楼,就隔着对讲机喊救命,说看见旋涡里有手往外伸,指甲是青的,硬把人拽了下来。打那以后,再没人敢接凌霄阁的清洁活。
最吓人的是上周。大清早的,二十楼“砰”一声闷响,有个程序员从楼上跳了下来,当场就没了气。警察在他工位上找着封遗书,字迹歪歪扭扭的,墨水洇得像泪痕,就一句话:“镜子里的世界才是真的,我要跳进去。”
这下物业彻底慌了,揣着钱到处请高人。有拿罗盘在楼里转的,刚走到中庭就说“气场乱得像麻”,罗盘指针转得跟陀螺似的,没等开口说对策,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喊“别盯我”,脸白得跟纸似的,差点没晕过去;有拿符水往玻璃上洒的,符水刚沾上玻璃就凝成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淌,没流多远就凭空没了,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还有个扛着桃木剑的,非要往玻璃上砍,说要“破了这镜中邪”,结果剑刚碰到玻璃,“哐当”一声断成两截,剑刃崩了个豁口,吓得他扛起断剑就跑,钱都没要。
最后实在没辙,经人搭线,物业经理找到了我这儿。“先生,您可得救救我们,”他一见面就往我跟前凑,眼底下乌青一片,“再这么闹下去,楼都要空了,还不知要出多少事。”
我去的那天是个晴天,太阳照着凌霄阁,玻璃幕墙亮得晃眼,站在楼底下往上看,连天上的云都映得清清楚楚,可那清楚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怪——云影在玻璃上飘,飘着飘着就慢下来,比天上的云慢半拍,像被粘住了似的。
刚踏进底层中庭,我就觉出不对劲。这中庭挑高几十米,四面全是镜面玻璃,光从顶上的玻璃穹顶漏下来,照得人眼晕。我往中间一站,无数个“我”在镜里叠着,一层压一层,往深处伸得没边,最里头的影子小得像个黑点,却还能看出是站着的姿势,直挺挺的,不像正常倒影那样随人动。
掏罗盘出来,刚举到眼前,指针“唰”地就疯了,转得跟陀螺似的,铜针都快磨出火星子,末了猛地一顿,竟笔直地指向地面。不是指地底,是指着镜面里映出的“下方”——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指针,往虚处拽,针尾都快翘起来了。
与此同时,一股冷意从脚底板往上爬,不是空调的凉,是透着骨头缝的凉,还带着种让人发晕的失重感,像站在悬崖边,脚下是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空气里有新装修的化学味,甲醛混着玻璃胶的味,呛得人鼻子痒,可这味底下,藏着点更瘆人的东西——像极了绝对真空的死寂,没风,没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着遥远,凉飕飕的,往骨头缝里钻。
“不是闹鬼,”我按住要说话的物业经理,指了指四周的玻璃,“是这楼的镜面惹的祸。”设计师怕是只图好看,没算到这镜面幕墙的角度、高度凑得太巧,再赶上特定的日照时辰,阳光在玻璃间来回反射,竟在楼里织了个光学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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