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四十九:凶宅直播·轮回
上回筒子楼404那事了结后,我就刻意绕着直播圈走。不是怕了什么,实在是那圈子里太多人拿命换流量,劝不住,看着闹心。可该来的躲不过,没承想,竟被个叫“无畏哥”的新人主播给缠上了——这小子叫小吴,不知从哪扒出了404的旧闻,竟偷偷摸进了那栋早该封死的筒子楼,架起手机就搞起了“凶宅探秘直播”。
我是后来看阿凯转发的录屏才知道的。直播开头还算安稳,小吴背着手在空荡的走廊里晃,故意压着嗓子介绍:“家人们看这墙,当年据说就从这儿渗血……”说着还伸手敲了敲墙皮剥落的墙面,故作镇定的样子,镜头扫过处,全是弹幕在刷“敢不敢进404”。
他大概是被弹幕拱得下不来台,真就挪到了404门口。那扇铁门我还记得,上次为了救人,一脚踹得变形,锈迹斑斑的门缝看着就瘆人。他刚把镜头对准门,直播间突然就乱了——信号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晃,画面扭曲成一团色块,弹幕却刷得飞快:
【看门缝!是不是有血?!】
【温度计插件疯了!零下五度?这大夏天的!】
【无畏哥快回头!你身后有白影子!】
录屏到这儿就抖得厉害,想来是小吴自己也慌了。后来听他女友说,那会儿小吴在里头是真吓破了胆——先是一股刺骨的寒气裹过来,冷得他牙打颤,再低头一看,404那铁门的锈缝里,真有暗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往外渗,顺着门板往下淌,跟极稠的血似的。他吓得猛地回头,手机灯光往走廊尽头一扫,就见个模模糊糊的白影子贴着墙根闪了过去,快得像阵风。
更邪门的是,他耳朵边突然钻进个声音——冷冰冰、黏糊糊的女声,碎成一截一截的:“……回…来…了……”“……埋…着…”
那声音一落,小吴当场就崩了,连手机都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冲出筒子楼,直播“啪”地断了。等被路人发现时,他正瘫在楼外的草丛里抖,脸白得像张纸。
之后他就病了,高烧烧到快四十度,躺在床上胡话不断,翻来覆去就两句:“墙在流血……她要拉我下去……”他女友急得直掉泪,四处打听,才通过阿凯——就是上次404事件里侥幸脱身的那个小伙子——找到了我。
我到医院时,小吴还昏着。病床上的人眼窝陷着,脸色蜡黄,印堂那片黑得像抹了墨,看着就不对劲。我把罗盘往他床边一放,指针“嗡”地就跳起来,跟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往他心口扎——不用多问,那股子阴寒怨念我熟,就是从404带出来的,像附骨的蛆似的缠在他身上。
这是“怨念标记”,说白了,就是那怨魂盯上他了。404地基下那被活埋的冤魂,恨了这么多年,怨念早跟整栋楼拧在了一起,成了个甩不掉的“领域”。谁要是为了猎奇、为了流量主动闯进去惊扰它,它就把谁当新的“祭品”,打上标记缠上。小吴搞这直播,跟往人伤口上撒盐没两样,不激怒它才怪。
渗血的门、骤降的温度、白影子、碎碎的低语……当年我们在里头遭的罪,竟在他身上又演了一遍。这标记不除,怨念会一点点啃他的精气,早晚把他拖进那永辈子冷的深渊里。
“不知敬畏,自招灾祸。”我叹口气,让他女友按住床上挣扎的小吴。从包里摸出枚白玉平安扣——是上次从金胖子那老狐狸店里淘的,玉质温润,能定魂。我把平安扣按在他额头,又调了“破秽水”:烈酒掺着朱砂,还滴了几滴我的指尖血——常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指尖血里多少带点破煞的气。
蘸着水,我在他心口画“解怨断锁符”。符画到一半,小吴突然抖得更厉害,嘴里嗬嗬地喘。我没停,指尖走得更快,画完最后一笔,厉声喝:“尘封旧怨,非尔之过!惊扰在先,其罪当罚!今断此链,各归其位!敕!”手掐剑诀,“啪”地按在符上。
“嗤啦”一声,符上猛地亮起道红光!小吴身子猛地一弓,跟被烫着似的,“呕”地干呕一声——一股带着冰碴的黑气从他口鼻里喷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再看他心口,皮肤上原本有个淡淡的印子,像极了404门缝渗血的痕迹,这会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后彻底没了影。
那黑气在屋里打了个旋,发出阵尖尖的、不甘的啸声,没等我动手,就散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的寒气跟着退了,小吴脸上的潮红也慢慢消了,呼吸渐渐匀实,沉沉睡了过去。
他女友攥着我的胳膊,手还在抖:“先生,他……他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了。”我把那枚白玉平安扣摘下来,塞到她手里,“给她戴上,贴身放着。还有,等他醒了告诉他——有些地方不是流量密码,是地狱入口。别再拿命开玩笑。”
离开医院时,天刚擦黑。我回头望了眼住院楼的窗户,心里却想着那栋筒子楼。那怨魂就像个没长好的伤疤,结了痂,却总有人手贱去抠。小吴是躲过去了,可下一个冒失的触碰者,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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