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十七:鬼镜迷宫·贰
距上次镜宫平了空间褶皱,刚过了半年。那天我正翻着旧符本,商场经理的电话就打来了,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陈师傅!镜宫又出事了!您快救救急!”
赶过去才知,商场前些日子给镜宫做了升级,换了些新镜面,还加了动态光影,本想再火一把,没承想开业第三天就出了岔。有个小姑娘在镜廊里走,转头时瞅见镜里的自己没转头,反倒对着她歪嘴笑,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小姑娘当场就尖叫着跑出来,回去后连着几天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镜里那张脸。
这还不算最邪的。有个小伙子跟朋友打赌,站在三面镜交汇的角落自拍,镜头里突然多了个“他”——穿一样的衣服,却对着镜头外的他竖中指,眼神阴沉沉的。小伙子以为是朋友搞鬼,转头骂了句,再回头,镜里的“他”正拿脑袋撞镜子,“咚、咚”响,镜子都震出了波纹。小伙子当场就瘫了,被人抬出去时还直念叨“别撞了”。
我跟着经理进镜宫时,里头刚清完场,灯还亮着,无数个“我”在镜里晃,看着闹心。摸出罗盘,指针照旧转得疯,跟个陀螺似的。我抹了点阴目水揉了揉眼,再看时,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镜里的“我”不对劲。我抬手,它也抬手,可动作慢半拍,像提线木偶;我皱眉,它却咧开嘴笑,眼仁黑沉沉的,没一点光,只有股子说不出的恶意,直勾勾往我心里钻。再看旁边的空镜,明明没人,镜里却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歪着头,像是在打量我。
“不是空间的事了。”我收回手,镜里的“我”却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手指慢悠悠地蜷着,“是上次没清干净的混沌气,沾在镜面上成了精。”
经理脸都白了:“成精?那是……”
“镜像邪灵。”我盯着镜里那个还在蜷手指的“自己”,“上次补空间褶皱时,镜面沾了夹缝里的恶念,这阵子又吸了游客的惊惶,就养出了这些东西。它们在镜里仿人的样子,逗人吓人生气,好吸精神气。”
说话间,我往旁边挪了步,镜里的“我”没动,反倒慢慢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却一抽一抽的,像是在笑。
“这次不补镜面了。”我从布包里摸出个陶罐,“得给它们搅个天翻地覆。”
我让经理把工人都叫进来,递过去调好的涂料——是黑狗血混了硫磺粉,还掺了碎水晶渣,搅得稠乎乎的,闻着又腥又呛。“去,给所有镜子背面都画上‘乱灵符’,不用按章法,画得越乱越好,密密麻麻铺满了。”
工人虽犯怵,可经理催得急,还是硬着头皮拿刷子蘸了涂料往镜面背面涂。那符咒本就没固定样式,横一道竖一道,墨汁堆得厚厚的,看着像小孩乱涂的鸦。
等最后一面镜子涂完,整个镜宫突然“嗡”地一声,灯开始疯狂闪烁,明一下暗一下,照得人影忽长忽短。镜面也跟着晃,像水波似的,里头的“镜像邪灵”都显了形——有的歪着脖子,有的胳膊拧成了麻花,都对着镜外龇牙,嘴张得老大,却没声音,只有无声的尖啸,看得人眼晕。
我站在迷宫中央,看着那些镜面。涂了乱灵符的镜面背面像起了火,隐隐透着红光,镜里的邪灵开始抖,身影忽明忽暗,像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胳膊腿慢慢散成了碎片,又勉强凑在一起,再散……到最后,“啪”地一声,像玻璃碎了,镜里的影子彻底没了,只剩干干净净的倒影。
灯也稳了,不再闪。我走过去照了照,镜里的“我”规规矩矩的,我抬手它抬手,我笑它也笑,再没半点邪性。
后来镜宫重新开了,再没出过事。只是偶尔有游客说,在某个转角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的笑僵了一瞬,像假的。
我倒不意外。镜子本就是死物,偏生能映出活人的影。那些邪灵虽没了,可镜子记着些零碎也说不定。毕竟镜里的世界窄得很,本就容不下活物,更容不下那些缠人的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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